淨涪本尊一眼看過, 輕易得出結論。
玄光界天地如今的窘境是全方麵的。但更艱難的日子還在後頭,現在這些,還不算真正危難。
幸運的是, 淨涪三身的那些學生們,有淨涪分出的燈盞、青銅尺為他們攔截下第一重衝擊侵蝕, 如今還勉強算是周全, 也多少護住了一些生靈。
而這, 也正是心魔身那家夥所以能夠專注琢磨帝璽原石的原因。
沒有這些留存下來的學生, 淨涪心魔身這家夥早被種種卷宗給埋起來了, 哪兒還能這麼輕鬆;若沒有這些學生在那滅頂之災中護持下身邊生靈積攢下的莫大聲望,那些學生也不可能隻憑現下那淺薄實力接下心魔身分理下來的一應雜事,讓心魔身能騰出身來。
然而相比起玄光界天地其他地方來,暗土六重天那裏受到的影響反倒不大。
淨涪本尊一一看過六重天地界。
其實也不意外。
暗土六重天裏生活的都是修士,何況這六重天還是有主的。
背後支撐的存在……
無欺童子就是那些存在中最弱的一個了。而無欺童子,也已經是無限接近大羅的修士。
他距離證得大羅道果也就隻剩下他化自在天魔主那座大山了。
淨涪本尊的目光最後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佛身和心魔身這兩個淨涪。
饒是淨涪本尊, 看著這兩個自己, 心湖也蕩起了一圈漣漪。
他垂了垂眼瞼。
‘你們待如何?’
‘我們待如何?’心魔身陰陽怪氣, ‘我也是才知道,原來如今這些事情,還是能來問我們一句待如何的啊?’
淨涪本尊神色不動,隻繼續問道,‘所以,你們待如何?’
心魔身麵上的神色陡然一整, 搶先佛身一步開口道,‘我要去彼方寰宇。’
慢了一步的佛身深深看得心魔身一眼,重重閉上眼睛。
‘理由?’淨涪本尊問。
不是原因,而隻是理由。
心魔身心神微動, 麵上卻不分毫不顯。
‘我修的是劫數一道,如今在這玄光界天地裏,對於天地晉升劫數、社會體係劫數、思想文明劫數等等都已有所收獲……’
不說淨涪本尊,就連佛身都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他那神色間,是明晃晃的懷疑。
心魔身笑了笑,‘是,倘若一定要說收獲與體悟的話,我現今確實是沒有,但相關的種種細微變化與影響,我卻是都收集過來的,隻等往後慢慢梳理,乃至化作我所凝練的劫數道則的一部分。’
‘那些都是水磨的慢功夫,急不來,也絕急不得。’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魔身的臉上沒有任何玩笑意味,他異常的認真。
淨涪本尊和佛身都沉默聽著。
‘而劫數一道,必不能自囚,它需要更多的碰撞。’
‘我既然已經看過了修士之間的碰撞、生靈之間的碰撞、族群之間的碰撞、新舊之間的碰撞、內外之間的碰撞……’
‘又怎麼能缺了寰宇之間的碰撞?’
‘為我道途故,我必得親往彼方寰宇一趟。’
心魔身抬眼,直直看向淨涪本尊與佛身,‘你們不能阻我。’
淨涪本尊沉默須臾,將目光轉向佛身。
‘你呢?’
佛身平緩了呼吸,才開口來回答淨涪本尊。
‘我修清靜之道、智慧之道,彼方寰宇的道則法理很是特殊,對我的修持、悟道有莫大的助益。’
頓了一頓,佛身抬手指向那猶自披著金色佛光的巨大通道,‘你也看見了,那位尊者已經在試圖摘下混元道果了,仍舊特意往彼方寰宇走一趟。我如何能夠錯失這個機會?’
淨涪本尊沉默片刻,不說可與不可,而是說道,‘彼方寰宇與我諸天寰宇規則大不相同,是以依附寰宇而生存的生靈也必定存在著根本的差異,哪怕我們與他們之間的形體看著一模一樣。’
‘往彼方寰宇走一趟,能多給我一個參照,讓我更清晰地體察真靈之妙。’
‘可莫要忘了,我們的混元大羅道果之路,不在這諸天寰宇,而是在茫茫混沌之中,在另一方寰宇……’
淨涪本尊說完,三個淨涪猛地抬起眼睛,直直迎著對方的目光,半步不退。
空氣仿佛凝滯。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淨涪本尊的聲音方才再次響起。
‘既然我們誰都不能退,誰都想抓住這個機會,那麼我們便也就隻有一個選擇了。’
佛身與心魔身盡數凝重點頭。
不錯,既然誰都不能缺,那為了公平起見,他們就隻能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