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1 / 3)

第二□□雲靉靆,東主臥窗簾仍攏緊,厚重不透光。

兩條冰水浸濕擰幹的毛巾分別圈敷在商俞腕間,孟朝茉在衣帽間找了兩趟回來,貌似沒尋到可以遮住他腕骨到掌背那段距離淤紅的衣服。一時犯愁,不知該怎麼好。

“都怪你老動,不然印子也不會擴這麼寬。”孟朝茉扶額皺眉。

他本冷白皮,朱色淤積格外醒目,哪怕外套衣袖再長,稍有抬手夠物的動作,都未免能完全遮掩。況且在室內辦公誰還穿著礙事的外套,不脫惹疑,脫了則一眼被瞧見,在這位置,還是兩隻手。

商俞也在琢磨,空端兩隻手,話音喑啞:“要不說我被綁/票了?”

孟朝茉擺手,“誰信。”

最後眼見冰毛巾冷敷也不奏效,而兩人又需得去公司。情急下孟朝茉生智,翻出對護腕給他戴上,還替他備好早飯時在商家眾長輩麵前的說辭:

“就說昨晚洗澡滑了跤,手腕撐了一下,傷到了。”

商俞還不大能被信服。

“兩隻手同時受傷,會不會假?”

“不然怎麼辦,說大實話,我們清冷無欲的商總昨晚玩了一場副會長大人的play?”

商俞薄薄麵皮刷的燠熱,垂睫不願多言。

要擱以往,別說商俞戴護腕,就算他夏日穿襖,其他人也要細細琢磨他的真實用意後才會試探詢問緣由。

但近來,他久住老宅,把那層霧蒙蒙的距離感給住沒了,孟朝茉常與他嗆嘴的狀態讓商家其他人也不用再和他端著。

就如商躍,第一眼便大聲問:“兒砸你怎麼戴護腕?”

商俞輕咳,淡定照搬孟朝茉準備的措辭。

穆芝英聽著心疼,放杯子的動作也變慢,待聽完後比自己摔了還急,杯底磕桌一脆響。

“快先別吃了,媽給你拿藥擦擦。”

“矯情鬼。”李園清的冷嘲讓夫妻倆鬆口氣。

“傷筋動骨可馬虎不得。”穆芝英仍去取藥箱。

就在穆芝英要踏出餐廳的那刻,門外袁楣領進來的人令她停下腳步,回身去看。

來的人是商躍的長期代理律師,對方也覺早餐時間到訪欠妥,先說了番客套話,再解釋他第一時間來找商躍的原因:

“吳拜福當年挪用公司資金的案子,現在局麵有點變化,商躍先生當年在一張飯局單子上簽了字,免不了配合調查,所以我先來了解了解情況。”話中的吳拜福是張枝父親,張枝隨母姓。

不得不讚歎律師的敬業。

反觀商躍,鎖眉存惑,此刻在狂燒cpu回想所謂“簽字的飯局單子”,奈何他玩樂放逸萬千場,實在想不起猴年馬月不起眼的飯局。

律師高素養,道出日期,具體到晚上xx點xx分,天氣是刮風下小雨,還提供諸多細節供他回憶。

李園清見過風浪,叫他們小夫妻去公司,不必擔心。

生父的荒唐事商俞早已見怪不怪,不願久待等他回想起來的後續,他走,把孟朝茉也順手牽羊帶走了。

孟朝茉看看律師和商父、再看看風輕雲淡的商俞,真心覺得倆人或許該去做個親子鑒定。

“把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做,不合適麼?”商俞以此回應行車途中孟朝茉的提問。

孟朝茉:“合適。”

轉而續接,“就是你冷靜得不像話。”

商俞輕哂,指尖有規律叩扶手。

“我被奶奶送走的時候…他也挺冷靜的。”

“商俞我怎麼不知道原來這麼記仇。不過…爸剛剛臉都充紅了,可別因為調查舊案又和張枝有什麼摩擦,爸就怵你,你好好勸勸他別讓他私下找張枝麻煩,像上次似的。”

商俞鬆懶說:

“放心吧,老商隻有吃喝玩樂的膽。”

經過將近一周的調查取證,商躍確與當年張枝父親的案子無關,充其量不過是飯局結賬的冤大頭,當初的案子依舊維持原判。

壞就壞在商躍在外偶遇張枝,他怪張枝拎不清、是個胡亂攀咬的瘋狗,也這麼罵的。

張枝自認一切都符合司法程序,沒為父親翻案自個兒心底還堵著呢。

兩邊人一碰就著,推推搡搡的。

好在莫多衍的出現及時製止了一觸即發的大戰,他屬於在兩邊且能說上點話的。

這一麵說勸:“人可是老商叔叔,小時候還帶我們四個玩過呢。你忘了你六歲打碎人一套收藏的茶具啦。”

換一麵又說:“商叔別別別,她是商俞打小的朋友,您海量,別跟她個毛丫頭一般見識。”

又讓低語身邊朋友去和路人協商把錄的視頻刪了。

處理完爛攤子莫多衍攤手靠在沙發裏,心想他上輩子絕對欠商俞的,才會被他家事攪得來喝個酒也不落個安生。

人群四散他也沒閑心久坐,索性去找遠商大廈,把這事好好跟他分說分說,省得他整天不諳世俗事的,實際全靠他這哥們兒在負重前行。

他到時,遠商大廈壁影躍金暉,上樓見商俞正合攏文件要走,如今兩隻手已不戴護腕,外人都道他受傷的雙腕好全了。

莫多衍瞧見輕輕一笑。

“你急著去哪兒呢?”

“城東。”商俞利落撈上外套。

“我有事跟你說,今天在——”莫多衍話沒說完,商俞就已走到門口,頓步回頭囑咐:

“你走幫我把門帶上,不然我明天來有蚊子,今天被叮了癢死了。”話尾還仰頸子展示了他脖頸兩枚瘙癢泛紅的包。

“……”

莫多衍臨走噴了遍驅蚊水。

城東的家具研發基地正舉行副會長入會歡迎儀式。

孟朝茉穿身白西裝,發絲別在耳後沒有丁點碎發,妝容精巧婉麗,發言鏗鏘有力,詞稿是商俞夜間幫她改過一遍的,他抱電腦窩在沙發角敲敲打打,刪刪減減,斟詞酌句。

把老九寫的、她改過的稿子,又精煉不少。

她還捧起電腦端詳,“看不出來嘛,商總文學功底有這麼好。”

“僅限商業發言。”商俞彼時已將那副礙事的護腕褪去,露出勁節如鬆的腕骨,鬆鬆垮垮從後邊搭上她的細肩。

垂目打量去已玉白如初。

孟朝茉對著話筒稍稍停頓,她想得遠了,連在鎂光燈下,眾人視線中,獨屬於她拚搏的世界裏竟也冒現商俞的身影。亦或許是商俞所做已經滲透到她的方方麵麵。

發言結束後有個慶祝的蛋糕等她接受完采訪親自切。

但采訪越來越偏軌道的話題著實令在場的業內人一頭霧水。

“立春湖酒店商總和張枝被拍到的事情,您有什麼看法嗎?”

“包括張枝和商總的父親起爭執,是因為她介入您婚姻生活的原因嗎?”

這都哪跟哪。

立春湖酒店的照片她尚且清楚,張枝和商躍起爭執又是哪門子事?遠商大廈那次不是被商俞懸崖勒馬了?

她不想被自己的私事擾亂家具協會的歡迎儀式。

掛著疏離的笑說:“今天我們采訪的主題是南舟家具協會新一輪發展。”

倒是有家具協會為做宣傳報導專請的記者尚且還記著主題,問的都是題內事,但扔挽不回奔著孟朝茉家庭生活追問的大勢,鑽著空子就問。

會長出來解圍,讓她這位主人公去切蛋糕,自己留下來接受下半場采訪。

孟朝茉今晚一炮走紅。

詞條是“被出軌”。

與家具協會副會長這層身份八杆子打不著。

協會的歡迎儀式匆匆結束,商俞趕到隻看到沒來得及撤走的椅子,淩亂橫亙,以及顯示屏周而複始播放的協會曆程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