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華國某醫院內某重症病室中躺著一男子。皮膚是少見日頭的病態的青白,一米八五的漢子,瘦得都脫了形了。隻剩顴骨高高地突起,臉上隱約可見死色。整個頭顱上那是一根毛也沒有了,仿佛個不太好吃煮了太久的鹵蛋。
“嗚嗚,呂哥,怎麼就至於了呢?咱再瞧瞧好不好?興許就給瞧好了呢?您說您回家能幹啥?”床邊一男子嗚嗚地抹著眼淚,再瞧不出這廝外頭的剛硬樣子。
“——等死。”一句平靜無波的話傳來,“我寧願死在在家裏,死在醫院算怎麼個回事?”床上男子視線穿過床邊窗戶往遠處看去,仿佛那裏有他追尋的某些東西。
再次醒來,呂半安發現周圍既不是醫院那白花花的牆壁,也不是自己家中那亂糟糟的模樣?這是哪裏?他環顧周圍一片白茫茫雲霧,忽然發現自己視線像是飄著的。“我怎麼腳不沾地呢?”心思念轉間,忽而腳尖傳來踏地的觸感。
“這地麵怎麼軟塌塌的呢?”於是這地麵便開始硬實起來。
在這裏,他仿佛就是創世神,他想地麵應該是黃色的便就是黃色的,他想他的沙發應該在這裏就看見他的沙發在他所想的位置。
不一會,視線所及都布滿了他自己想布置的東西,仿佛是他的家中一般。隻是沒有布置到的地方依然是霧蒙蒙一片,看不真切。
忽然一陣喧鬧聲傳來,奇怪的是聲響並不是來自呂半安身周,更像是隔著一層,好像是低音炮回響但不辨來處的那種聲音,像更外頭的聲音,然而卻又十分真切。
“看,這麼多寶劍啊!”“這都是我名劍派的前輩隕落時留下的佩劍呀!”“我才不要呢,我要自己鑄劍,自己的本命寶劍自己鑄就,多颯呀!”“那你得時常維修你那破劍才行,凡動一次劍大修一次的痛苦誰能懂。”“前輩們的劍有什麼不同?”
一個頗為炫耀的聲音響起“那你們就不懂了,這些劍跟隨主人出生入死,磨礪的不僅是劍身,更是劍氣。有的寶劍出鞘,劍氣可直接秒殺魑魅魍魎,正氣煌煌不可直視。更有的,生出劍靈,主人修為幾何,寶劍也相差不離!”
“哇!”驚歎聲不斷傳來。
又是那個炫耀的聲音“可惜啊!寶劍擇主,尤其已經有靈的寶劍,你說它們的主人不乏世間大能,怎麼會看上你我這種小蝦米?”
“還是隨便拿把不錯的劍出去吧!”眾人熱情一下回落,給了希望又失望的心情呂半安實在地感同身受。
他不知覺間,視線竟穿透了重重白霧,看到了一群少年穿梭在崖壁間。那崖壁上插著無數的兵器,劍更是其中最多的兵器沒有之一。他試著環視自己,竟看見“自己”是一把生滿鐵鏽寬大無比的重劍。
“完了完了,這種鏽蝕斑斑的樣子,估計隻有賣生鐵的能看上了。”雖然對自己死後重生為一把劍有些微詞,但也算接受良好。至少他的身體感覺相當健康,再沒有從前無盡的痛楚以及無望的悲涼。他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新天地,悲催的是他自己是一把走不了路的劍,沒人帶著他連出這個岩洞都不可能。
這時一名少年路過他的身旁,他不斷向少年發送腦波,“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很適合練大劍啊!來呀,來呀~”
霎時間,隻見鐵鏽斑斑的重劍一時鐵鏽剝落,劍中間有錯金銀繁複圖案,劍柄處鑲嵌幾枚孔雀藍寶石,端是一副凡人離我三丈遠的模樣。
這群身著短打的少年一時相顧無言。
“總覺得自己配不上……”
“師兄,那把劍看起來好好看喲!”接著說這話的少年便被一掌拍在腦後,“這種寶劍也是你我能夠肖想的?帶這種劍出去幾條命都不夠賠的。而且我們名劍派劍走輕靈,這大劍對我們也多是累贅!”
幾個少年心思遊離在“好漂亮,看起來就好牛掰的樣子,想要。”和“不,我不配。”“為了這把劍我要重選功法?”之間,卻無有一人前來拔劍。
呂半安不斷發送著“來呀~官人,我很好拔的。”腦電波也無濟於事。
終於,一個少年轉身,幾個少年轉身,都紛紛遠離了這把大劍,去尋找他們心目中“好拔”的劍去了。
卻見一個剛剛完全沒有說話的瘦弱身影幾步踏上前,一把拔起了那把其實誰都想要的重劍。
那劍看起來至少有一百多公斤,卻在那瘦弱孩子的手中猶如一支燒火棍,仿佛沒有一絲重量般可以在手中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