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
李落緩緩張開雙眼,身體仿佛灌了水銀般,抬手舉頭都像千斤重。眼前一片模糊,從肌膚傳來的觸感提醒她正躺在地上,“我不是應該在拍攝藝術照嗎?”思路漸漸清晰,記得那時。。。
“李小姐,你可以在這裏換衣服。”那個負責造型的女孩帶李落到更衣室裏。她抱著一袋衣物,點頭說:“嗯,我知道了。”
女孩收到她的意思便離去了。
李落從美國回來,想做的隻不過是拍攝她最美的時光,把所有的寄托與興趣陪著二十歲的生日綻放,然後,安心地跟隨家族的安排,考進醫校,當一名醫生,再也不沉迷在動畫與明星之中。李落放下懷中的袋子,把裏麵的和服小心翼翼地拿出來。那是一件黑色的振袖,紫色的花紋遍布右肩,袖子,下擺各處,領口繡著帶著銀色花紋淡紫的綢布。這是一件奢華的和服,生活本就不鋪張的李落足足用了半年的儲蓄才買到這一件真絲做的衣服,也是因為這最後的瘋狂,父母沒有跟隨她回國。
李落的興趣太廣泛了,對動畫的熱愛促使她花費錢財去買周邊,對日本文化的癡迷讓她每每用掉半月的工資,隻為一件和服或一把日本刀,對GACKT的仰慕讓她在繁忙的學業中分心。又因為這些,她迷上了自己做衣裳的感覺,迷上了手工業,迷上了日文,自己學習著這些,連從小學的鋼琴都差點荒廢了。這樣的李落,當然會讓所有人都失望。
當然,這是官方的說法。
歎了一口氣,李落忍著心中的不甘,開始穿著。
李落把白色的底衫與襪子穿上,用紅色的絲帶固定腰間,再把振袖穿上身,幾條輔助的絲帶係緊了腰間柔順的衣物。李落小心地留出一段和服的下擺,掩蓋著木屐高出來的地方。兩層腰帶,裏麵硬的一層保持著外麵那層的平服感。腰帶底層是紫色,繡著銀色竹葉紋,點綴著前麵的整潔感與後麵繁複的腰結。最後再把腰結中輔助的絲帶和結帶拉到前麵,絲帶從上方塞進腰帶,結帶在中央係個同心結,穿上木屐,微微整理一下頭發與衣擺,便完成了穿衣的步序。
李落看著鏡子中黑發及腰的妙齡女子,又歎了一口氣,那長發過了今天就要剪掉了,打開更衣室的門,準備讓造型師給她上妝。
然而,眼前一黑,李落就到這裏了。
李落努力忽視手腳酸痛的感覺,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這地麵是一條黃土路。“我這是該慶幸今天沒有下雨嗎?”站了起來,腦中暈眩感忽然重了,又重重的跌了回去。隻是這一次,好像不是到地上。
“你這個怪人在做什麼?”一個憤怒的聲音從李落身下發出,可以聽得出是特地壓低了聲量。腦子昏沉沉的她聽不明白他說什麼,隻覺得好像是日文。李落扭過頭,想看看是誰在說話,卻隻看到一對蔚藍的眼眸。
原來是夜晚啊。。。帶著這樣的想法,李落再一次昏倒了在那人身上。
下一次醒來,李落身體的異狀已經好多了,她睜開雙眼,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李落正側躺在一個破爛的茅屋中,幾絲陽光透過屋頂的漏洞來到屋子內,讓她看清楚茅屋裏的一切。李落掙紮著起來,卻感覺到身體的異樣。這是什麼?她摸摸胸口,竟然是平的!特意留出的和服下擺現在僅僅蓋住腳踝,難道李落長高了?難道?她顫抖著伸出手摸摸下身,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一個新生的器官正宣召它的存在。
李落竟然變成男人了!
李落愕然,隨後卻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脫離了女兒身,不再擔當著弱勢群體的名號,不會再被父母歎息為何生下的不是男子,不用再被動式地接受家族的安排。
李落嘴角的笑意加深。
不用相親,不需聯姻,不用奮鬥,自己被換了的身子仿佛否定了多年來自己的努力呢~李落轉念一想,卻又感到內心深處的喜悅。自己的性格本來便是強硬,比起族內的繼承人們都不會遜色多少,要不然不可能在那重男輕女的家族中以旁支的身份爭取到可以自己發展的權利,更不可能在所有人,包括父母在內,的催促下到這個年齡才第一次相親。但是無論如何,女人就是女人,用與生俱來的性別來剝去自己所有的權利對族人來說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