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爾哈齊見嫂嫂臉色慘白, 趕忙站出來解釋:“突然遇上了大雨,就重新安排了戰術,四百騎兵原地待命, 一百人駐紮在城外等候號令。”
“我們四個人先進城去探探路,結果不知怎麼, 被敵軍提前知曉了動向, 一齊將我們幾個圍攻起來,沒辦法隻好生死一搏。”
他們贏得很艱難,但是殺敵不少, 留下了赫赫威名!傳出去能在半夜把小孩嚇哭的那種!
待兄長養好傷勢, 破哲陳部指日可待。
佟子衿看著他們三個人鎧甲也破了,身上沾了不少泥土,唯獨三雙亮晶晶的眼睛, 寫滿了對勝利的渴望。
果然男人這種生物,就是喜歡打打殺殺。
不像她, 隻會心疼哥哥。
“你們先去偏院等著大夫, 一個個都給我看過傷勢再走。”說是沒什麼傷,磕了碰了也是一道疤,年輕的時候不上心, 年紀大了全都是毛病。
再者言之, 努爾哈赤都替人家挨砍了幾刀, 也不差這點小傷小藥,都是毛毛雨。
“嫂嫂,我們都是小傷……”
“那也不行!”她斬釘截鐵的架勢,生生製住了三人,一起被攆到了偏院等著大夫。
清茶、點心上了好幾遍,大夫才姍姍來遲。
他剛從正院過來, 給城主大人包紮了好一通,那刀口若是再深一點,就能見了骨頭。
結果他一聲都不吭,看得旁邊的夫人哭濕了兩張帕子。
老大夫拎著藥箱直搖頭,他行醫這麼多年,受了如此重傷都不喊疼的人,所見不多。
真是個活生生的漢子!
“大夫,我大哥如何了?”問話的是舒爾哈齊。
老大夫打開藥箱,找了找金瘡藥,先消毒再抹藥。這幾個漢子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一個強字了得!
“好好養著,幾個月之後生龍活虎。”
他家祖傳配方的藥膏,保管治得人活蹦亂跳。
有這句話撂在這兒,其他人也都放了一百二十個心。
有大哥衝在前頭,他們自然也是勇猛異常,誰都想不到區區四個人,居然就能殺
了哲陳部八百來人,這戰績拿出去吹,能吹一輩子。
“等額亦都回來,好好嘚瑟一番!”安費揚古橫了橫胡子,神氣揚揚,費英東眯了眯眼睛:“哼,羨慕死他!”
舒爾哈齊飲了杯清茶,默不作聲。
額亦都是這幾個人裏最猛的,提著長刀就能往前衝,那種殺氣騰騰的閻羅王陣仗,沒有人想當他的敵人。
這小子早年還沒有這樣,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年殺瘋了眼,殺麻了手。
回他姑姑那裏一趟也好,至少感受下人情冷暖,捂一捂那顆冷冰冰的心髒。
不過自己就不用了,他家夫人的懷抱很軟,等藥味散一散,免得熏著人。
正院這頭才折騰完,努爾哈赤強撐著睜了睜眼睛,看見佟子衿腫得和桃子似的眼睛,心疼的不行,卻連動一動都困難。
“你別動,有什麼隻管吩咐著。”她一直悶聲哭,這會兒嗓子也啞得有些劈叉。
她那夢的預兆都不是太好,多少都有點提心吊膽。
結果親眼看見他受了這麼重的傷,這幾日的壓抑一股腦兒全都釋放出來,霎時間還有些刹不住閘。
“沒、沒事。”努爾哈赤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努力撐出一個笑容來,“不疼,一點兒都不疼。”
他越這麼說,佟子衿的眼淚越斷不幹淨。
“快別說話了,我拿湯匙給你蘸點蜜水。”她一沒幹過護士的工作,二來家裏沒有人受過這麼重的傷。
方才端出去好幾盆鮮血,比起她生孩子絲毫不差。
這人身體裏的血液都是有數的,她怕死了會因為失血過多導致什麼病症。
這個年頭又沒有地方去測血型,輸血!
看來真的有必要,教會霍神醫這些啊,關鍵時刻可以保命呢!
“別哭。”努爾哈赤重重喘了口氣,眼尾不著痕跡地眯了眯,不想叫人看出來他的脆弱和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