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愛, 說明你對作者的寵愛力度還不夠哦。文文羞澀的隱藏起來了
“別走……”沈魚下意識想攔住他,可他的手腳似乎被什麼捆縛住,四肢酸軟,未等他說完, 少年便迫不及待頭也不回地跑不見了。
沈魚一咋驚醒, 沒說完的話從幹得沙啞的喉嚨裏憋出來:“趕著去投胎啊……”
爾後不由露出苦笑, 可不是趕著投胎麼,直接投他身體裏去了。
雖然剛才兩人統共沒說上兩句話, 可他就是知道,剛那少年跟他換了個身體。
沒事也愛看看小說幻想yy一下的沈魚很懂,這個叫互穿,不過是單程票, 穿不回去的那種。
糟心的是, 兩人別說在一個地兒了, 連時空都不相同, 他連自個兒身體最後一麵都見不著。
還有, 他不但穿了,還穿書了, 穿得是個年代文, 要是個主角那還不錯,偏偏是個下場淒慘的炮灰獨照組。
剛那少年,沈餘, 就是意外得知自己的未來, 大受打擊又沒有改變的勇氣, 心生死誌。不知打動了哪路大神,給他一個交換的機會。
自己這個倒黴鬼剛剛摔了個半死,沈餘看了一下二十一世紀的美好生活, 立刻毫不猶豫要跟他交換,昏迷中的沈魚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就這麼穿了。
是,他以前的生活過得可算不上好,爹混混娘賭棍,他出生的那天他爹已經在外混了三個多月沒回家,他媽挺著個大肚子在打麻將,賭資還是借的。
肚子疼的時候,她舍不得手上那把好牌,硬生生挺到自摸胡牌,一激動,生了。
懂事之後,沈魚一度慶幸,他媽沒給他取名叫沈胡或者沈自摸。
兩人都管生不管養,有爹媽還不如孤兒,最起碼國家的孤兒院裏不會不給孩子吃飯。
沈魚嬰幼兒時期差點兒被餓死,多虧好心的鄰居街坊這個一碗米湯那個半碗糊糊,好歹讓他活到能自己找食。
也虧得他生在好時候,國家義務教育普及的好,否則他那對爹媽絕對不會舍得花錢送他去上學,等他長大,國家又得多一盲流。
即便莫名灌入腦袋中的信息,以及屬於原身的記憶一股腦傾泄過來脹得他頭疼,沈魚依舊不敢相信,心中還抱有一絲希望。
要是別的人,那樣的過去,可能巴不得穿越開始新生活,可沈魚不想。
他好不容易磕磕絆絆長大了,努力這麼多年,苦吃了,錢攢了,剛付了首付有了個自己的小窩,雖然又小又偏,可那是他幸幸苦苦奮鬥出來的。
沒管過他的爹媽,現在也不用他管,他爸早就不知道混哪去了,他媽賣了房子躲債跑了有十來年了。
他還有個自己的小店,巴掌大的小鋪麵,是他耗盡多年積蓄買下的。
或許在別人看來這份家業算不得什麼,但沈魚從一窮二白的打工仔到現在有房有鋪麵,別管麵積多大,他自個兒已經很滿足了。
穿越在他人看來或許是機遇,但對從小到大沒走過什麼運的沈魚來說,他隻想守著已經握在自己手中的財富,不願意去賭一個渺茫無測的未來。
可現在由不得他自己選了。
軀體無力,沈魚努力蹬了蹬左腿,將拉到鼻尖透著黴味的棉被踹下去一點兒,然後彎著身子去摸自己的右腿。
好的。
腿上幹巴巴的沒什麼肉,反而更容易摸出骨頭的形狀,直溜,健康,不是他自己那條瘸了好多年的殘腿。
八歲那年,他翻垃圾桶被野狗追,從牆上摔下去摔壞了右腿,沒錢治,後來就瘸了。
長大後攢了錢去看病,骨頭已經長歪了。
沈魚泄了口氣,手卻依舊放在右腿上舍不得挪開,哪怕這個姿勢很不舒服,讓他病中的身體更加疲累。
行吧,也不虧。
一個瘸子換個健康的身體,還年輕了十來歲,他幸幸苦苦攢下的家底,就……就給那小孩吧。
沈魚閉了閉眼,他生來如雜草,活得艱難,但也像雜草一樣命硬,說好聽點兒叫適應能力強,實際上就是沒有任性的資格,遭遇的不幸多了,就學乖了。
就比如現在。
沈魚撐起身體,坐起來時已經按照記憶中那般,彎腰勾頭,卻依舊差點兒一頭撞上屋頂。
麵無表情地四下打量了一圈,饒是住過橋洞睡過地下通道的沈魚,也忍不住露出嫌棄的表情。
這就不是個正經屋子,整個空間不到三立方米,頭上就是屋頂,坐直了會撞到頭。身下沒有床,木板鋪上幹硬的墊被就是床了。
說好聽點兒叫閣樓,實際上是強行在屋子半空搭建了幾塊木板拚湊出一個小空間,就是原主沈餘的容身之地了。
嗯,現在歸沈魚了。
“床”邊有一條狹窄的約半米寬的空間,最外麵同樣以一塊豎起的木板擋著,靠近床腳的位置留了個可以出去的門洞,掛了一塊破布當門簾。
“房間”沒有窗戶,門洞就是唯一的光線來源,借著門簾兩側透出的光,沈魚能大概看清楚小空間裏簡陋的布置陳設。
床頭位置豎放著一個沒蓋兒的破木箱。沈魚拉開蓋在上麵的破布,裏麵是衣服和雜物。
木箱旁邊堆了幾本書,再過去放著一雙黑黢黢的布鞋,大拇指的地方還有個補丁。
沈魚:“……”
沈魚歎了口氣,這條件真不如他以前住過的地下通道,地下通道可比這寬敞幹淨多了。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沈魚將那點兒沮喪的念頭拋到腦後,彎著腰小心爬到床腳。
光線微弱,角落裏更是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見,沈魚伸手摸到床板緊貼的牆壁,然後順著往上摸,很快,摸到一條牆縫。
沈魚將手指伸進去,牆縫深而細,他用最細的小指在牆縫裏摳索,粗糙不平的牆體刮得他手疼。
指尖觸碰到異物時,沈魚堪堪鬆口氣,用指頭一點一點將牆縫裏的東西勾出來。
那是卷在一起的一小疊錢票,是原主沈餘僅有的財產,現在也是沈魚僅有的財產了。
她年紀雖然不小了,但嗓門大氣勢足。
反觀沈魚,十七八的大小夥子了,瘦瘦巴巴,看著還不如隔壁老王家十三四的小子壯實。
再有,他還病著,扶著梯子站在那,搖搖晃晃,讓人不由擔心他站不穩一頭栽下去。
這樣明顯的“強弱”對比,肖老太一撒腿,站在她麵前的鄰居一個激靈,幾個年輕點兒的嬸子下意識擋在沈魚前麵,攔住了老太太。
老太太看著真要殺人,她們不攔著,難不成看老太太把沈魚活活打死?
肖家的小客廳頓時擠滿了人,沈魚和肖老太中間,隔著好幾層人牆,最外頭的嬸子大媽攔的攔抱的抱,把老太太擋的結結實實。
肖老太一肚子氣,眼睜睜看著沈魚站在人牆後頭衝她笑,恨得要嘔血,發出無能狂怒的咆哮聲:“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離得近的鄰居被吼聲震得耳朵嗡嗡響,暗想這老太太真是身體好中氣足,可不敢放手,沈餘那小身板抵得住她幾下?於是手上勁又大了幾分。
這時候本就快到工人下工的時間,鄰居們拖了一會兒,肖家其他人就陸陸續續回來了。
最先回來的是沈魚的繼父肖建設和他媽梁鳳霞,他們剛進家屬院,就被熱心鄰居科普了一臉,大致清楚是怎麼回事。
兩人進門時麵色都算不上好,肖老太一見到自己兒子,頓時悲從心中來,覺得自己半輩子沒受過這種委屈,讓個小輩兒騎在頭上拉屎撒尿,不把沈餘那個小王八羔子好好收拾一頓,她睡不著覺!
“兒呀,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你老娘就要讓人給欺負死了!”老太太唱念做打俱佳,扒拉著肖建設的胳膊,委屈得一點兒都看不出剛才那副氣勢洶洶想活撕了沈魚的模樣。
梁鳳霞站在一旁尷尬不已,暗恨沈魚不懂事,她在這個家過得這麼艱難,這孩子怎麼就不能乖一點兒。
她想像以往沈餘跟肖家人發生矛盾時一樣,拉他過來訓斥幾句,讓他道歉。
可這次沈魚躲得遠遠的,低著頭站在剛才一直護著他的鄰居背後,梁鳳霞夠不著。
於是她隻能訕訕地跟老太太賠笑:“媽,小餘年紀小不懂事,您別跟他計較,我回頭就訓他。”
換來老太太一個白眼。
肖建設也心氣兒不順,他看不上沈餘,平時就當他不存在,好在沈餘也乖覺,從不往他跟前湊,也不怎麼多事,這才有幾分麵子情。
但今個兒這事,說實話鬧得實在難看,他一個大男人,克扣前妻孩子的口糧,說出去好聽嗎?
於是肖建設黑著臉,盡量保持平靜地勸肖老太:“媽,您別急,幾個雞蛋而已,小孩子貪嘴護食,吃就吃了,什麼偷不偷的,快別鬧了。”
肖老太一懵,她兒子怎麼不向著她,向著那個小雜種?
肖建設手下暗暗使勁,把肖老太往屋裏拉,要收拾沈餘那小子,關上門有的是機會,沒必要敞在外頭讓鄰居看他們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