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域並不想進教堂,那裏麵傳來的神聖氣息讓他生理性地抗拒。
他試著離開庭院,但一推開門,就隻能看見漫無邊際的濃霧,顯然他隻能在這片區域活動。
一邊是走不出去的霧,一邊則是如同惡魔處刑台一樣的教堂。光明神像聳立在中央,注視著他的模樣仿佛在嘲笑:選擇吧,你會選哪一邊呢,惡魔?
路域在原地思考了一會,慢吞吞地邁開了步子,向著教堂的方向走去。
在即將踏上門口的石階前,他突然一轉身,拐上了旁邊那條通往教堂後院的小路。
光明神像:“……”
你可真他嗎的不按套路來。
路域細細地打量著周圍的每一處細節,既然是發生在教堂之中,那麼這應該是一位教廷修士的回憶。但不知為什麼,從他來到這裏後,就沒有遇見任何一個人。
一直走到後院的花園,他才終於聽見了人的聲音。
幾個看起來隻有四、五歲的孩子正在草地上玩一個皮球,玩著玩著,皮球蹦到了一個紅發小女孩的懷中。她還沒來得及拋出去,旁邊的棕發男孩就一把將球搶了過來,還把女孩推到了地上。
小女孩愣了幾秒,坐在草地上放聲大哭起來,不遠處的修女聞聲連忙趕過來安慰她。
“是她抱著不放嘛!”男孩不屑地哼道,“女人就會哭哭啼啼,真是煩死了!走,我們去玩別的,不帶她了。”
路域的腦門上青筋一跳,他大步走上前,企圖給男孩來一通愛的教育,誰知他的手一挨上男孩的後領,就像是空氣一般從對方的身體裏穿了過去。
男孩趾高氣揚地帶著一幫小弟離開,修女依然在哄著哭泣的女孩,沒有人能看見他。
“我、我不要跟他們一起……”女孩抽抽搭搭地跟修女說,“我要去找小霖,小霖才不會像卡羅德那樣欺負人……”
修女麵帶為難地哄著她:“可是教皇冕下說了,殿下要在房間裏讀書,在學習結束前都不能隨便外出的。”
小女孩的哭聲更大了。
路域突然感應到了什麼,扭頭向教堂的樓上看去。隻見一扇半開的窗邊,金發的男孩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那雙澄澈的藍眼睛中泛著似曾相識的冷漠,如同極北之地的冰雪。
他淡淡向樓下看了一眼,關上了窗。
路域心裏一動,莫名覺得男孩的那一眼是在看他。
教堂是雙樓的設計,前一棟樓是做禱告的大廳,後一棟則是住所。路域一口氣走到後樓的最高層,根據自己剛剛的記憶,找到了金發男孩的房間門前。
猶豫片刻,他禮貌地敲了敲門。
房間裏沒有傳來回應。秉承著沉默等於默認的不要臉原則,路域直接推開了房門,差點被旁邊堆得快到天花板的書砸到。
這裏到處都擺滿了書,床上,地上,桌子上,窗台衣櫃。房間麵積本來算是寬敞,卻因為書占據了太多空間而顯得有些逼兀。金發小男孩正坐在桌前,手持一根羽毛筆,路域湊了過去,發現他在看一本《論局部氣候導致的人類部落衝突》,還在旁邊的空白處作了批注,小小年紀就已經寫得一手好字。
那張精致的小臉結合了西方人五官的深邃與東方氣質的柔美,雖然還不像長大之後那樣有了些許棱角,但路域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關霖。
他所身處的,竟然是關霖的記憶。
係統告訴他,法陣內的時間流速與外界的比例是陣內一天、外界一分鍾,所以接下來的幾天裏,路域都一直跟在小關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