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除了生氣發泄,還什麼都做不了。
太子看向方才叫住他殺齊王的人,問道:“你說孤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
那人是太子幕僚,亦是他伴讀,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是能在他跟前說上話的人。
對方想想,如實道:“應該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月夕公主乃和親公主,戾王身上留著一半月夕國的血脈,他從出生便注定是與皇位無緣的。”
偏偏廢後因為月夕公主受寵,覺得她威脅太大,來了那麼一出誣陷,讓無數人殞命,讓自己罪孽深重,同時也結下了戾王這樣的強仇。
如果沒有當年的誣陷算計,也許什麼都會不一樣。
隻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幕僚提醒太子,“殿下,當務之急還是先保住你的儲君之位,隻有如此,你繼位才名正言順。”
朝中大臣已經有了廢太子的想法,要麼他們就一退再退,任人踩在頭上欺負,要麼就隻能孤注一擲,坐上那個位置!
“孤知道了,”太子揉了揉眉心,滿身疲倦。
他慶幸,母後在入冷宮之前告訴了他一些事,他正好可以利用。
……
次日,早朝
太子奏請安葬他生母一事,請建元帝開恩將其厚葬,然後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引來了一群人攻擊駁斥他。
廢太子的提議也隨之而來。
太子沒理,沒有一句辯駁,看著完完全全就是想讓建元帝厚葬他生母而已。
倒引得一些重孝道,重規矩禮儀的老臣站出來替他說話。
早說一碼歸一碼,廢後固然有錯,但也已經殞命恕罪了,她到底當了那麼多年皇後,從前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皇室,若死後讓其太難堪,也有損皇家顏麵。
然後雙方就吵起來了,吵的建元帝頭疼不已。
雖然陳若雪給他下的毒解了,可月魂之毒沒解,十五那日又發作過一次,讓他備受折磨,人也跟著虛弱了不少。
再沒解藥,他隻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聽他們為一個死人的後事吵成這樣,建元帝臉一辦,拍了拍椅子,“吵夠了嗎?當這兒是民間賣菜的地方?”
朝臣們紛紛閉嘴。
建元帝哼了聲,看向太子,語氣依舊不悅,“怎麼,你堂堂太子連安葬個人都要來請示朕,朕要你這個太子何用,若不想當了就讓出來,有的是人想當!”
太子連忙跪下請罪,並保證一定會將事情處理妥當。
建元帝不耐煩地起身甩袖,懶得再聽,直接說了句退朝便走了。
廢太子的事不了了之,廢後的後事交給太子辦,再怎麼樣也不會太差,看著倒像是建元帝在給太子撐腰,態度讓人捉摸不透。
也因為建元帝發了一次火,廢太子的事後麵都沒人再提,不論是朝堂還是京城都平靜了下來。
直到邊關的捷報傳來,西北晉北兩地大捷,殲敵無數,這場持續了幾個月的戰爭終於結束了。
這等喜事自沒有藏著掖著的道理,於是整個京城都沸騰了,百姓們每日議論的都是邊關打了勝仗,把幾位將軍誇了又誇。
說書人又開始說起了林父他們的英勇事跡。
不過這次他們口中多了個新的名字,薛滄,如今晉北軍主將,不僅率大軍大勝西揭軍,還馬上要回京迎娶公主。
邊關大捷,總算讓林行之他們這些惦記著戰況的人鬆了一口氣,麵上也終於有了一絲笑容,這是個好消息。
不過高興也僅僅一瞬,很快又被擔憂所代替。
馬上三月十五了,諸葛神通還沒回來,派出去的人甚至沒打聽到一點消息,而月魂之毒每日都在折磨楚昭,短短時日人就瘦了一圈。
林行之也連門都不錯,寸步不離的守著他,家裏還多了好幾個菩薩。
病急亂投醫,他隻能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好受點,也覺得這樣能多一絲希望。
不止他,如今的戾王府從上到下都透著緊張的氣息,南星他們也跟著拜菩薩,甚至連肉都不吃了,再虔誠不過。
楚昭自己倒想得開,覺得他福大命大肯定死不了,最壞的結果頂多就是散盡一身功力,成個真的病秧子。
以後咳嗽都不裝了。
他一說,林行之才想起這人對外不僅有殘暴之名,是個瘋子,還有病呢,以前好多人暗地裏管他叫病瘋子。
林行之覺得他不去唱戲簡直可惜了。
楚昭就說一般的戲園子配不上他,讓林行之給他修個大的,可以金屋藏嬌那種,隻有他一個角兒,每日專門唱給林行之聽。
“咳…咳咳……”
才停沒多久的咳嗽聲又想起,趴在床邊困得睡著的林行之猛的睜開了眼,起來給楚昭拍背給他端水喝。
楚昭還有閑心同他說笑,“是不是更像金屋裏藏的嬌了?”
林行之:“……是藏嬌不是藏咳,要真給你修了座金屋,估計方圓十裏的人都會知道我在裏麵養了個病秧子,說不定還懷疑你是不是得了肺癆。”
楚昭又咳了兩聲,拉著林行之的手撒嬌,“哎呀,你家夫君我這麼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舉世無雙的美人兒,是不可能得肺癆的。”
林行之:“那你少咳兩聲唄。”
楚昭不答應,“這不行,要是憋太狠會反噬的,我不能讓你擔心,你再忍忍,等諸葛神通回來就好了。”
林行之被他逗得又想哭又想笑,難受的很。
楚昭把人摟過來抱著,“沒事,娘親會保佑我的,我都還沒帶你去拜祭過她呢,而且仇人沒死完,我不會走在那老東西前麵的。”
“嗯,”林行之悶悶的應了聲。
楚昭思索著怎麼哄他家還是不高興的王妃,房門突然被打開了,十月飛也似的衝了進來,“主子,王妃,諸葛神通有消息了!”
“明日便能抵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