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後, 哦,不,現在應該叫廢後了,廢後被人推進了冷宮的大門。
“廢後娘娘以後就老老實實在這冷宮裏過活吧, 可千萬別想不開, 你要是沒了, 太子殿下可就獨木難支了。”
推她的人乃是文妃安排的內侍,是特意挑選過的,多多少少與廢後有過節。
哪怕廢後壓根不記得他們是誰,又跟自己有什麼恩怨, 畢竟在宮中,身份高的人隨便一句話就能輕易要了下頭那些侍女內侍的命。
可她不記得,這些因她而吃盡了苦頭甚至險些丟了性命的人卻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文妃傳喚他們,問他們是否願意到冷宮來伺候廢後, 幾人連連點頭, 冷宮的日子是苦, 可仇人得比他們過的更苦才行。
而且, 他們也一定會好好伺候這位廢後娘娘的。
他們完全是迫不及待接下了這份新差事。
況且,入了冷宮的人,曾經還是養尊處優, 是最最尊貴的皇後娘娘,哪裏能過得慣在冷宮的苦日子, 想來要不了多久,他們的差事又得換。
……
陳皇後, 本名叫做陳若雪,曾是陳家的長房的嫡出大小姐,在陳家亦是頂頂貴重的人, 從小便被陳家人按太子妃,王妃的要求來教養。所以從小陳若雪便知道自己不一般,將來是要母儀天下的女子,會成為整個大楚最尊貴的女人。
後來她也得償所願,先成了太子妃,接著被冊封為皇後,直到今日之前,她的地位都無人能撼動。
可也就是眨眼間的事,陳家沒了,她的皇後之位也沒了,成了一個無名無分的廢後,要住在無數死人住過的冷宮之中,比那些從前讓她看不上采女貴人都不如。
一朝勢弱,宮內人捧高踩低,從前那些跪在麵前說著為她肝腦塗地赴湯蹈火什麼都願意做的人,在一道廢後聖旨下來後,全都跑了,還爭先搶後地比誰跑得更快,好去新主子那兒報到,想入新主子的眼。
身邊唯一剩下的竟隻有一個從陳家帶進宮的奶嬤嬤和一個她隻順手幫過一點小忙的侍女肯陪著她。
被推入冷宮的陳若雪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心情複雜,說不出到底是傷心難過還是憤怒更多,又或者是不可置信。
不,沒什麼不可置信的,從建元帝那麼強硬的一定要滅了陳家,她便知道建元帝不會放過她的。
建元帝甚至都沒調查過當年月夕公主與人私通之事的真假,隻在聽麗妃臨死前說了那麼一句話,便順從楚昭的意思寫了認錯的聖旨廣而告之。
隻是這懲罰,又可以說定罪來的太快了些,但陳若雪也理解,畢竟要趁熱打鐵,好徹底除掉他們陳家,免得等太子登基後,陳家又能死灰複燃,卷土重來。
所有的情緒最後都轉成了自嘲,陳若雪還直接笑出了聲,“虧本宮機關算盡,可到頭來還是落到了這種地步。”
冷宮寂靜無聲,屋簷四處都掛著白綾,就像為了給尋死的人提供方便。
春天才剛剛來臨,新的雜草才開始冒頭,可上一年的枯草太茂太高,那一丁點的綠在一片枯黃中就毫不顯眼了,宛如這偌大的冷宮般,毫無生機。
陳若雪清楚的知道,她走不出這冷宮了,即便建元帝有心放她,或有人來救她,她都不可能出去,因為楚昭要殺她。
從前她忌憚月夕公主,那個女人死後楚昭也不再受寵,她鬆快了好些年。可後來楚昭上了戰場,立了功,她又開始擔憂,忌憚了。
那就是個狼崽子,陳若雪知道,隻要他不死,遲早都會找她報仇的。
可她不是沒下過手,在楚昭沒長成的時候,她明裏暗裏用過很多法子,卻依舊沒能除掉他,反而讓他越長越可怕。
後來,一步步的,果真如她所想,竟到了無人能動他的地步,就是建元帝想殺他都得顧忌晉北軍失了楚昭這個主帥後無人統領。又怕西揭人知道楚昭死了,便無所顧忌會大舉來犯。
所以隻能下毒,慢慢地折磨楚昭,同時一邊培養將才接手晉北軍取代他的位置。
當初她和建元帝就做好了長久打算,一時半會兒除不掉楚昭也沒關係,他們可以等,但楚昭必須得死!
就像當年,她直覺月夕國來的那個賤女人會是她最大的對手,她生的野種是她兒子成為太子甚至登基的最大阻礙,她沒感覺錯,建元帝被迷暈了頭,那老東西私下可跟那個賤女人說過不少次要立她為皇後,封楚昭為太子。
直到那個女人死了,並被建元帝記恨上,她心中的危機才解除。
後來,她直覺楚昭是最大的威脅,看她現在落到這個地步就知道,她的直覺從未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