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放她走?
為什麼蘇夢帆決定要跟那個家夥一起行動,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行動。
為什麼這麼容易就屈服,讓那個狂妄自大的浪人帶走自己的女兒?
老頭越想越不喜歡列昂尼德。
列昂尼德凸起的大眼睛,綠幽幽的,有時會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當列昂尼德以為沒人注意自己時,他那修長的臉上就會閃過一種讓人無法捉摸的神情……
她為什麼要相信他,樂手怎麼會在乎她的純潔無辜?
往好的方麵想,他可能會對她的青春魅力著迷,這種誘惑無人能抵。
被欺騙耍弄的姑娘就這樣調落了,可姑娘怎麼忘了,流浪的藝人想騙到她?
那為什麼還放她走?
“如果蘇夢帆不能好好保護她的話,我一定要他好看。”荷馬心裏暗想著。
那是因為底氣不足,那是因為荷馬不敢和獵人爭論,哪怕是提出那些讓他憂慮的疑惑,也是因為陷入愛河的蘇夢帆變得膽怯而且不再有理智。
蘇夢帆自身也開始有了顧及,心中也出現了牽絆。
荷馬表示自己是知道的,但這並不是他脫離隊伍的理由跟接口。
也不是跟著一個貪婪的騙子去尋找解決瘟疫的說法。
不知道隊長是否也會這麼寬容地對待這個有些愚蠢的老頭?
荷馬私下裏還稱他為隊長,部分是因為習慣,部分是因為這樣可以安慰隊長!
沒什麼可怕的,沒什麼不尋常的,他還是塞瓦斯多波爾北方巡邏隊的指揮官。
不,更確切地說,現在和荷馬並肩前進的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冷漠的、心中隻有勝利的士兵。
老頭開始明白,他的同伴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肯定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過,試圖去否認這一點是不明智的,也沒有理由去逼迫自己……
這一次獵人又把他帶上了,難道隻是為了讓他看看整個事件的悲慘謝幕?
現在他準備摧毀的不僅僅是圖拉站,還有潛藏在隧道裏的那些異教徒,順便也消滅謝爾普霍夫站的居民,以及被派駐該站的漢莎警備隊,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人們懷疑他們會感染別人。
同樣,如果獵人認為病毒在塞瓦斯多波爾站出現了,那麼等待它的將是同樣的命運。
獵人殺人不需要理由,他隻需要借口。
荷馬吃力地追隨著獵人,仿佛著了魔一樣,仿佛一切都是噩夢,荷馬就這樣站在一旁見證獵人的每一次罪行。
然而同時,他卻在不斷說服自己,試圖讓自己相信:
他們是在拯救,與此相比,他們所犯下的罪行是可以被饒恕的。
隊長冷漠無情,就像殘暴之神莫洛赫的化身,而荷馬剛一直順從命運的安排。
在這一點上蘇夢帆與他不一樣。
事實上,老頭也裏已經接受了圖拉站和謝爾普霍夫站將被摧毀這一事實,但蘇夢帆卻還抱著最後一線希望!
荷馬已經絕望,認為不可能在獵人進行大規模殺戮之前找到藥丸、疫苗和血清,可蘇夢帆卻打算堅持到最後一秒。
荷馬沒做過軍人,也沒做過醫生。
主要的是,他已經老了,這般年紀的人已經不再相信奇跡會發生,但其實他的心底還對奇跡的發生抱有一絲希望——從這點來說,他和蘇夢帆一樣。
荷馬所做的隻不過是把自己沒勇氣做的事托付給了女孩。
那樣的話,在失敗時,就可以給自己尋求一些慰藉。
一天後一切都會結束,那時候老頭就離開獵人找個小屋,把自己的書寫完。
現在他已經想好要寫什麼了:機靈的小野獸找到閃亮的神奇隕星,吞下隕星變成了人,然後從神那裏偷來火種,但他不知道如何使用火,最後燒掉了整個世界。
作為懲罰,過了整整100個世紀後,小野獸的人性被收回,但他也沒有變回小野獸,而是變成了一種更恐怖的東西,甚至都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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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組長把遞過來的一把子彈裝進兜裏,然後用力和樂手擊了下掌,表示成交了。
“這就算是衝抵了車費,你們上車吧!”小組長說。
“讓我們來一次浪漫的旅行吧!”列昂尼德響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