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紙畢竟是包不住火的,薩莎最終還是回來了。
從小父親就教導她不要哭,盡量不讓她養成愛哭的習慣,但如今對自己的命運她已經無言以對。
眼淚自己從臉頰上滑落,自胸腔發出細微的憂傷的哀號。
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幾個小時過去了,她仍不能接受它。
他叫沒叫過她幫忙?
臨死前他有沒有想對她說什麼重要的話?
她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中。
她覺得存在另外一個世界,那裏父親不會死,那裏她的父親不會因為她的昏睡、軟弱和自私而死。
她緊捏著父親那漸漸冰涼下去但還沒有完全變僵的手,像是努力嚐試重新捂熱他,並開始碎碎地念叨,說服他,也說服自己:
“你一定會找到車的。我們一定會回到地麵上的,我們乘著那輛車離開。你還會笑,像你帶回有音樂光盤的播放機那天一樣,開心地笑……”
一開始父親半靠著柱子坐在那裏,下巴抵著胸口,像在打盹。
漸漸地,那身子開始緩緩下滑,慢慢倒在一片血泊中,好像他自己也厭倦了裝一個睡著了的活人,也不想再欺騙薩莎,給她以幻覺和希望了。
那像是永恒地刻在父親臉上的皺紋,在一瞬間完全舒展開來,像被熨平整了一樣。
她鬆開父親的手,把他放平,讓他躺得更舒服一些,從頭開始蒙上一床破被子。
她再沒有別的方法埋葬父親了。
是的,她多麼想把父親搬到地麵上去,讓父親長眠在那裏,仰望著天空,那天空也許有一天會重新變得清澈幹淨。
但也許等不到天空變清澈的那一天,那些饑腸轆轆的怪物就會把父親的屍體啃噬幹淨,它們一向來者不拒。
而在他們這個車站,誰也不會碰父親一下。嚛魰尛說蛧
死氣沉沉的南側隧道已經不存在任何危險了——那裏活下來的隻有一些會飛的蟑螂;
而北方隧道已經斷了,僅能通往一個生了鏽的岌岌可危的地鐵橋,上麵隻有鐵軌是完整的。
地鐵橋的另一端還有不少居民,但沒有一個人會出於好奇心跨越這座橋到這邊來看看。
所有人都知道另一端是一片燒焦了的荒野,荒野的邊緣矗立著車站守值室,裏麵住著兩個注定要死亡的流放者。
父親若活著,決不允許薩莎一個人留在這裏,但又能怎樣呢?
後來薩莎意識到:無論她逃到多遠的地方,任憑她如何拚命地想要離開這個被詛咒的刑訊室,她都無法做到真正擺脫這個地方。
“爸爸……原諒我,請原諒我。”她抽泣著,但意識到他已經聽不到她的話了。
她將父親手指上的銀質指環取下來,裝進自己的工裝口袋中,拾起裝著一隻安靜的老鼠的籠子,步履蹣跚地向北方走去。
她身後布滿灰塵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了長長的血跡。
那腳鐐終生銬在她身上。
薩莎上路了,她踏上了站間隧道,走進了空蕩蕩的車站。
她想獨自一人待會,不想讓蘇夢帆跟上,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樣。
在這個早已變成死亡之舟的車站,卻突然產生了不祥的征兆。
對麵的隧道豎洞突然躥出火苗,極力地蔓延至父親屍體處,沒有碰到,又返回了黑暗深處,似乎不想讓父親得到安息。
。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遊戲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