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亞修斯帝國戰士的愛與恨。身為守護亞修斯帝國的戰士,他們可以拋棄刻骨銘心的愛情,甚至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在愛情與榮譽、忠誠與背叛之間,他們艱難抉擇著……
一、帝王之戀
五月,亞修斯帝國的清晨像往常一樣明淨高遠,雲帶仿若絲絮般飄向遙遠的東方,天際的盡頭被初升的陽光渲染成薔薇色。
此時帝王廳最東端的王座上正端坐一人,寬大的袍服遮掩住他高大的身軀,而他的臉則被一張看似堅硬的煤藍色麵具完全隱擋住。在他的腳下單膝伏地跪著一個身材纖細的青年,青年那像春日裏櫻花般的淡粉色長發從頰側垂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麼做的後果會怎樣,你不清楚嗎?”
王座上的男人在漫長的寂靜之後,首先發問。他的聲音清沉低緩,隱隱有種直擊腰際的誘惑。跪著的青年沒有抬頭,也沒有答話,仿佛雕塑般紋絲未動。
“現在這裏沒有別人,把你的目的說出來。”
“……”
“還是……”
王座上的男人停頓一下,立刻又接口。
“隻要能殺我,無論什麼樣的理由都無所謂,是這樣吧?”
“……不。”
青年虛弱的低喃一聲。
“我是守護亞修斯帝國的戰士,而你……竟然殺死了我們的王……”
“你們的王……”
王座上的男人幾不可聞的低聲重複著,他驀然起身幾步走至青年近前,俯身挑起青年的下顎,使他對上自己的眼睛。
“你們的王就在你的眼前!亞修斯帝國的統治者——是我賽奧!”
“賽奧王已經被你殺死了!十年前就被你殺死!”
青年猛地甩開賽奧的鉗製,調開眼光。在一陣靜的令人心慌的沉寂過後,青年一臉哀傷的吐出幾個字。
“你不是真正的賽奧王。你殺了我們的王,你究竟是誰?”
“你……都已經知道了?”
賽奧站起身,冷冷瞥了一眼跪著的青年,然後向帝王廳的北側門走去。
“既然如此,卡普利特,我也就沒有再留下你的必要……”
卡普利特抬起眼睛盯著那慚慚離去的身影,良久才低低地應了句“是這樣嗎?”,他的唇角漾起一絲嘲弄的微笑。
“我是守護亞修斯帝國的戰士,如果要殺我,就盡管來吧!”
卡普利特所等待的處罰並未出現,賽奧離開之後沒有立刻頒布斬首公示,而是把他關進了十二階地牢。十二階地牢位於帝王廳東南角,每階均由三米高一米寬的整體花崗岩堆砌而成,是處於地底最深處,終年陰冷暗濕的絕妙牢房。因為進入地牢隻能通過繩索,所以這裏也是曆代帝王關押重犯的要地。
卡普利特被關進地牢後,就在心裏暗暗苦笑。在鄙視賽奧的同時,也捫心自問“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嗎?”
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幹脆地結束那個人的生命,卻始終無法毫不猶豫地下手。從獲知真相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背叛了守護亞修斯帝國的誓言,現在所能做的也隻是用鮮血洗淨背叛的罪責。
但令人失望的是,在地牢裏不分晝夜的等待,卻遲遲得不到處罰的命令。不能奢望那個冷酷又有野心的男人會赦免自己,卡普利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背叛亞修斯帝國的同時,也背叛了那個深愛的男人。是的,他愛賽奧,甚至寧願耗盡一生的幸福以換取一刻的歡愉,可沒想到真相來得如此迅速,也如此令人絕望。
當卡普利特在暗無天日的牢壁上劃出第三十三條劃痕時,一個腳步聲從入口處由遠及近。卡普利特機警地直起身體,注視著那個慚慚清晰地輪廓——伊斯克俐爾,他是和自己同樣肩負守護亞修斯帝國的戰士。卡普利特皺起眉,眼前這個神情冷漠、容貌俊美的男人,難道就是處決自己的人?
伊斯克俐爾麵無表情的掃視卡普利特一眼,便垂下眼簾冷淡地開口:“我是來送你往生的。”
“……是嗎?”
卡普利特苦澀地抽動一下嘴角。
“我沒有想到,最後見到的人會是你。”
“很失望嗎?還是說你已經喜歡帝王到這種程度?覺悟死亡的你希望最後死在自己愛人的手中?!”
“不……”
麵對伊斯克俐爾不留情麵的嘲諷,卡普利特的臉色蒼白如紙。
“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要動手的話就盡快,我是不會反抗的。”
“我也沒想到身為亞修斯帝國的戰士,你竟然做出謀刺帝王的逆行!”
一瞬間伊斯克俐爾的臉上似乎露出煩惱的神色,但這稍縱即逝地情感泄露被他即刻掩飾掉。伊斯克俐爾平靜地低語:
“雖然我們曾經同為守護帝國而並肩作戰,但做出這種行為的你,即使是我也絕對無法原諒!……請你坦率地接受死亡的懲處,我會盡量不使你感到痛苦。”
“我明白了。”
卡普利特呢喃著深深歎息一聲,放棄似的站起身。
伊斯克俐爾無語地瞪視他片刻,然後緩緩舉起了右手……卡普利特隻覺左頸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他的身體已不受控製地頹然倒地。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仿佛看到賽奧模糊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再次清醒到現在已經時隔月餘,明明應該死去的卡普利特如今卻被囚禁於“葩之境”。這裏有常年不衰的奇花異草,足以遮蔽陽光的廣闊林木,蜿蜒不知去向的潺潺溪水,以及叫不出名字的鳥雀。傳說中的世外桃源,從未聽說有人親眼目睹過“葩之境”的卡普利特,如今卻被孤寂地丟棄於這裏。陪伴他的隻有一個照顧他日常起居的沉默少女,少女無法開口說話,似乎也聽不到任何聲響,不知道少女名字的卡普利特隻好在心裏稱她為啞女。
卡普利特不明白伊斯克俐爾為什麼沒有殺自己,他的記憶最終定格在昏瘚前隱約看到的賽奧的身影。難道是賽奧阻止了伊斯克俐爾?這個想法甫一冒出,卡普利特就忍不住諷刺自己,一個試圖奪取情人性命的人憑什麼會被對方赦免?即使兩人曾經有過忘我的甜蜜時光,也不足以彌補自己犯下背叛的大逆。
卡普利特閉上眼睛,斜倚在身後的蒼參大樹下,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事到如今還癡心妄想的同時,悲哀地意識到那個男人的冷血無情,自己比誰都知道的清楚。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腦際一片暗沉,就在卡普利特昏昏欲睡之際,突然覺察到閉著的眼簾上有陰影浮動。卡普利特立時警覺起來,因為不知對方的意圖,他警惕地佯裝熟睡。可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那個人卻並未有其他舉動。卡普利特意識到對方是在觀察自己,便強壓下心底的不耐,靜待事態發展。
又是一段足以讓人煩燥的時間,那人輕輕俯下身,不著痕跡地低歎口氣,然後手指輕柔地撫摸過卡普利特的頭發。卡普利特大驚失色,差點一躍而起,眼前之人的氣息是如此熟悉,並非啞女,而是……那個曾經和自己朝夕相處的情人賽奧!
這一定是夢!卡普利特拚命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根本無濟於施,他的身體仿佛被瞬間凝固住,紋絲未動!怎……怎麼會這樣?!開玩笑的吧!
賽奧的手指緩慢地滑落到他的額際,經過眼瞼,最後停留在卡普利特的頰側,然後開始不厭其煩地摩挲著他的肌膚,那種細致的程度連卡普利特都不禁感到怠倦。就在卡普利特被對方親吻上嘴唇的時候,他忽然有種想要哭泣的衝動,無法做出任何回應的卡普利特隻得緊抿著唇,賽奧也像毫不介意似的反複輕舔著他的嘴唇表麵……
當卡普利特完全清醒驀然睜開雙眼時,映入眼簾的除了啞女那略帶擔憂的麵容外,別無他人。
“……”
不明所以的卡普利特完全喪失開口詢問的能力,他用手指輕撫自己的嘴唇,那種唇齒相接的觸感還強烈存在著。是夢嗎?早已被身體所記憶的情人間的甜美撫觸,再次回到了卡普利特的心底。明明是立場不同的兩個人,卻始終無法擺脫過去曾經相戀的桎梏。卡普利特暗自歎息,對這樣的自己感到萬分絕望。
他站起身,向前走去,直到出了山林才仰首望去,晚霞映紅半壁天空,竟然已是黃昏時分。自己究竟沉睡了多久?毫無疑問啞女是來喚自己吃晚飯的。卡普利特回身對啞女勉強笑了笑。
“走吧。”
啞女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微微點頭,跟在他的身後。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難道自己還在思念著那個叛逆的戀人?即使做出刺殺的行為,在自己的潛意識裏仍在每時每刻的戀慕著他?這樣的自己真是徹底無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