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稀裏糊塗地幾聲炸響,下人摘扔掉貓頭牌,並在上麵踩上兩腳,然後掛上了大紅燈籠。
這是戰候大府上此刻的場景,似乎有些熱鬧,而這大府的對門,一位婦女正給個七歲小娃換上件新衣,她個手一顫一顫地,穿扣好娃娃衣裳,也時不時偷偷摸摸地望上對門幾眼,這一望,就個愣住了,這一愣,可就不知要多久。
很久後,那小娃子不耐煩,就略帶些厭煩地說:“娘親,你給我穿個衣,要弄個多久啊。”
娘親回過神,就是凶道:“冷麵娃子,你別不耐煩,我生了你,現在又一個人養你,你還有什麼好煩好怨的。”
“娘,冷麵知錯了。”
這會兒,過路的風吹進窗來,輕撫過這個叫冷麵的娃子的一頭紅發,也帶來一絲多愁善感。娘親這時又望著那戰侯府,一聲歎息:“哎,這輩子,怎麼就嫁給你爹了,看人家戰侯府,怎麼看怎麼羨慕啊。”
“娘你瞧不起爹,爹可從未瞧不起過娘啊。”
“他個要飯的,還敢瞧不起我嗎,在家裏,可是我這個作細活的當家。”
“這倒是。”
“哎,那死家夥也走了快一年了吧。”
“怎麼?娘,你想他了?”
“才不會,我現在想的,隻是改嫁。”說完,娘親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娘,你又咋了?想改嫁,改不就好了嗎?”
“哎,娘現在,都成老婆子嘍,哪裏還有人要,大好的青春,可都浪費在你那窮爹身上了。”
說起來,娘親的臉,的確像極了一塊幹巴的土,那攻陷滿臉的皺紋,猶如那幹旱田裏撕裂開的紋痕,這都是在那蹉跎歲月中,被那窮困潦倒的生活無情傷害的鐵證。
冷麵這回,也是仔仔細細地看了下娘親的臉,然後他說:“娘,你的確難看了許多,估計是不能改嫁了。”
“是啊,所以,冷麵,你爹沒作為就罷了,你可不能也沒出息,娘現在,可是全指望你給我長臉了。”
“哦,知道了,娘,我一定會給你長臉的。”冷麵回答道。
娘親每次聽見娃子這麼回應他,臉上那愁苦就煙消雲散,那對窟窿似的眼睛才活靈活現起來,娘親這時,又望了一眼對門,然後憋不住興奮地說:“冷麵娃子,你以後,要是能當上個戰侯大人就好了。”
“戰候大人,是什麼?”
“戰候大人是這個世界的威望,成了戰候,啥也不缺,並且高貴,哎,隻可惜咋們是窮苦人家,怕是一輩子都享受不到那富貴命了。”
“嗯,好吧,隻要是娘說的,我都會盡力而為的。”小娃子昂頭又想了想,“不過,娘,你得給我買根糖葫蘆才行。”
娘親聽見孩子這話,便是開心一笑,然後溫和地說:“行行行,隻要你聽娘的,那糖葫蘆,就算你要吃個千根萬根,我也給你買。”
“謝謝娘。”小娃子一把抱住個娘親,兩人也是頭一回如此幸福的相擁。
這時,樓下響起陣清脆的敲門聲,並有人在門外大喊:“蘭香妹,你咋還沒弄好嘞,你可真是我祖宗,哎,快些下來,全城的人,就你還在這拖拉了。”
娘親一聽,連忙拉上孩子就走,一開門,就見門外那人抱怨道:“我說蘭妹,你今天是怎麼了,戰侯大人從個花都回來,這麼大的事,又不是沒提前和你講,你卻還在個家裏,難不成你是不曉得,迎接戰侯可得是要個全城的百姓一齊迎接?”
娘親聽完,便連忙道歉:“村長,不好意思,有事耽擱了一下,這喜慶日子,給我兒冷麵換件新衣裳,這不才弄好嘛。”
原來,這個有了白胡子的家夥,是這個城西村的村長。這時候,他擺擺頭,連忙催促著說:“走了走了,快走了,我可不想因為個你們母子倆,弄得我個村長官兒都沒得當了。”x33xs.com
說完,三人便匆匆忙忙上了路,他們得趕緊去才行,要及時趕到,然後在城門口喜迎戰候,換句話說,也可以是,戰候來的時候,必須看見所有人在那裏恭候他。
話說,這一天很冷,大可不必說有多冷,隻是這天空,吹得呼烈烈地響。
一刻鍾後,他們到了城門口子,千戶人家可都在這裏候著,村長們趕上,也找了個地站著,與此同時,戰候大人登場了,隻見那是個騎著馬來的家夥,他個身上穿著的,是有著和今天同樣意味的紅色錦衣,喜慶極了,他的前麵,是兩列士兵,十分平平淡淡,不過,值得留意的是,他的身後,是一馬車拉拽著七八個戴著腳鐐的家夥,他們大多是個中年人,自然也有老家夥,他們的麵容十分憔悴,發紫的嘴唇不僅幹裂,更是有磨破了的,他們的身上是被鐵鏈勒出帶血的傷痕,是一群身份不明的家夥,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們在受一定程度的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