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靈魂烙印的影響下，他們的意識依舊清醒，一代代都是如此，最詭異的是他們猶如傀儡般真正發自內心的臣服信仰神靈。
林衍目光森寒：“這與其稱之為眾生信仰，倒不如稱之為奴役眾生，是一種最高等的靈魂奴役之法！”
靈魂奴役，便和這種情況相類似。
正常來說，靈魂奴役之法都有著數量的限製。
像呼延博的《魂印》，數量極為稀少，對自己的靈魂也有影響。
像《天魔蠱》或綠線噬蟲的天賦秘法，或者虛擬宇宙公司寶庫中其他靈魂奴役秘法，基本都不會超過“一萬”。
但是這種絕對霸道的奴役眾生之道，甚至可以豢養整個宇宙，讓所有智慧生靈都全身心提供著信仰之力，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林衍皺眉：“不過據眾生之書的記載，這是絕對錯誤的道路，傳播信仰是有希望掌握世界意誌乃至至高規則，但是奴役眾生之法……本身就違背了更深層次的某種禁忌，至高規則都會阻礙！”
無數的靈魂，才是世界的根本。
眾生的意誌，能影響世界的意誌。
但是……宇宙、世界在至高規則下運轉，天地萬物，一切皆有平衡，“平衡”正是至高規則的其中一核心本質。
奴役眾生這種做法，是絕對破壞“平衡”這一核心本質的體現，不會被至高規則所接納，或許能夠擁有一切信仰之力的便利，能夠走到極高的境界，但是絕不可能掌握世界意誌、至高規則。
“這種手段實在是低劣又可笑！”林衍目光微冷。
就算《眾生之書》中不說這是錯誤的道路，他也不可能走上這條路。
林衍曾經麵對過異族的刺殺，或許有著日後報仇的想法，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大家是敵人，是天然對立的兩麵，異族真若能擊殺自己，就能避免林衍成長起來後，對他們造成的巨大損失。
人類族群在其他族群疆域，也會做同樣的事。
這很公平。
族群戰爭，利益不同，立場不同，相互廝殺，相互奴役，相互仇恨，這種刺殺的手段很可恨，但談不上什麼低劣。
不過這種傳播信仰，奴役眾生的手段，在林衍眼裏，卻低劣極了，可笑極了！
那些信徒有什麼罪名？需要被強行貢獻信仰，一代代如傀儡一般，不得自由呢？
如果說《眾生之書》上的修煉方法是如此，林衍看都懶得多看一眼，簡直是對心靈的汙染。
可在其次，闡述的內容才值得林衍深思。
“所謂信仰，歸根到底也不過是一種對人、對事、對思想、對道理的崇敬和膜拜。”
林衍暗歎：“而不是盲目沉迷地信仰和崇拜傾向於某人物或邪門說法，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信仰和迷信，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概念。
千百億微塵之眾生，無窮未來，皆當奉我真理，這所謂的“奉我真理”，並非“奉我為真理”，而是“奉我的真理”。
這首先需要是值得信奉的真理，其次需要“我”堅定地踐行真理，這是基礎，他們再奉我的真理，念我的名號，頌我的真名，這便是信仰了。
林衍就從《眾生之書》中得知了一個故事，“始祖樹”發現信仰之力的故事。
原始宇宙乃至於更大的源世界，都會經曆一次次破滅，再重新孕育，漸漸繁衍出無數生靈，而誕生的最初時期，天災、禍亂、智慧的愚昧、力量的脆弱，都是一次次劫難。
於是智者尋求始祖樹的護佑。
始祖樹給予了他回應。
於是生靈在始祖樹的護佑下逐漸成長，天災地劫、異類侵擾，在始祖樹強大的力量下，再不能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
穀娒對於這些生靈來說，始祖樹強大的力量和仁慈的威儀自然值得他們信奉敬仰，敬他愛他，於是就產生了純粹的信仰之力，被始祖樹特殊的天賦秘法所發現。
這才是正常的信仰之道。
神靈和信徒其實是平等的關係，神靈守護信徒，這是因，信徒回饋神靈，這是果。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始祖樹背棄了這些生靈，不再給予護佑，生靈自然不會再繼續信仰，甚至會產生怨恨。
一旦讓貢獻信仰的人產生無盡怨恨，對於接受信仰的神靈而言，反而會產生反作用，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就是第二種，自由的信仰！”
林衍道：“建立帝國，守護自己的國民，或者傳揚教義，得到他人的信奉，都可能得到別人的信仰，但是接受信仰之後，一旦背棄國民，違反教義，神靈就會被打落雲端。”
這就是“平衡”。
靈魂乃是生命之根本，世界之根本，用失去平衡的奴役去獲取力量，自然是世界的禁忌。
信仰之力，並非是對信徒的剝削，而是靈魂的一種本能。
有信仰、有信念，是智慧生靈具備的一種向上的力量，是一種追求美好的品質。
拿族群戰爭舉例，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戰爭？
是為了疆域，爭奪疆域是為了讓族群更加強大，那些強者甘願獻出自己的生命，在血腥的戰場廝殺，如果他們的天性都是自私的，他們根本不會出現在那裏。
這就是“靈魂”神秘而獨特的地方。
林衍暗道：“但是，之所以會出現‘奴役眾生’的道路，其關鍵在於信仰必須是真正發自靈魂的根本性信仰，如果不夠純粹，那是無用的，而自由的信仰最是容易動搖。”
始祖樹的故事還有後半段。
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那些生靈逐漸掌握了力量，自然尋求更廣袤的領土，始祖樹不再能為他們提供護佑，於是他們選擇離開，不再繼續信仰。
修行者，生來自由！
生來追求大灑脫，大逍遙，大自在！
如此簡單的依附關係，當不再需要依附的時候，又怎麼會一直做神靈的信徒呢？
林衍搖頭苦笑：“這樣看起來，還真是夠麻煩的。”
麻煩，當然麻煩，任何能夠成長到終極的道路都充滿艱辛。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說，又簡單到了極致。
找到值得信奉的真理，無數智慧生靈共同追求的真理，並始終恪守，逐漸影響到更多的智慧生靈，獲得他們的信奉和敬仰，就能擁有超乎想象的力量。
眾生的意誌，就是世界的意誌！
“世界意誌太過遙遠，暫時不值得考慮，可除此之外，還有著另外一種難以舍棄的理由。”林衍雙眸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