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它長大了，長出了指甲和牙齒，我給她剪指甲的時候不小心剪到了她，她一害怕就用爪子撓了我的臉，喏，就在這裏，”女孩用手指指臉上一道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的小小白痕，“其實我一點都不怪她，是我先粗心地把她弄疼了。可是媽媽一生氣，就把她送走了。”女孩的聲音透出一點點落寞。
金李燁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騙她說小貓一定會找到對它好的主人的嗎？逃避現實是世上最蠢的事了，他從不屑於此，更遑論幫人逃避現實。
然而金李燁看著女孩眉毛耷拉下來，像隻小敗狗一樣，忽然就想他已經很倒黴了，這世上能多一個人開心，就多一個人開心吧。
金李燁漆黑的眸子裏流露出一絲溫暖，語氣溫柔，“你媽媽隻是心疼你被貓咪撓傷了，她這麼愛你，一定會為你的好朋友找到一個好主人的。”
金李燁語氣頓了頓，那麼愛他的爸爸媽媽還不是拋下了他，這麼愛眼前這個女孩的媽媽還不是連女兒走失在拍賣會現場都不知道，誰又能定義什麼是深愛。
小女孩卻毫無察覺，沒心沒肺地笑點點頭，“嗯！我也這麼覺得。”
金李燁還在走神，小女孩已經嘰裏呱啦地講下一個話題了，好像有說不盡的話一樣。
忽然，女孩停了話頭，把臉湊到金李燁的麵前，笑嘻嘻地說，“一會兒我媽媽來，我就要走了，不許你想別的，隻許想我。”
金李燁怔了怔，看著麵前笑靨如花的小女孩，心裏忽然一軟，笑了，半是認真地說，“嗯，想你。你繼續說，我聽著。”
小女孩很開心，“你從哪裏來啊？”
“韓國。”
“遠嗎？”
“不遠，坐飛機一個多小時就到了。”金李燁頓了頓，“如果你來韓國，可以來找我玩。”
金李燁找了找，沒找到筆，“你稍等我一下。”金李燁去跟服務台借了紙筆，認真地寫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和郵箱，返回來遞給小女孩。
金李燁心中暗嘲自己一定是昏了頭了，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或許是因為他今天閑著沒事，又或許是因為眼前這個小姑娘讓他感覺到自己還被人需要著。
小女孩甜甜地笑了，拚讀著上麵的名字，卻怎麼都拚不對。
金李燁蹲在她麵前，一字一頓地說，“我叫金李燁，記住了嗎？”
女孩點點頭，“記住了！我叫季珊。”
金李燁摸摸她的頭，“我也記住了。”
室外狂風起，一道閃電猛地劃過夜空，雷聲陣陣。
小女孩嚇了一跳，肩膀倏得一抖，咬著唇看向窗外。
金李燁握住她的肩膀，“別怕，打雷而已，哥哥在呢。”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金李燁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下一秒一個溫軟的小身體鑽進了金李燁懷裏，小女孩抱著他，底氣不足地嘴硬說，“我才沒有怕。”
金李燁僵硬了一瞬，終是沒有推開她。他把她緊抱在懷裏，輕聲哄著，“不怕，一會兒媽媽就來了。”
小女孩“咯咯”地開心笑了，在他懷裏放鬆下來，“哥哥真好。”
*
金李燁清醒過來，窗外已經全黑，空曠的遊泳池泛著粼粼月光。大概是這幾天太疲憊，他身後靠著冰冷的牆，居然就這麼睡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想起剛剛的夢，不禁唇角上揚。那天他其實想過，即使死亡也沒有什麼。是小季珊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他所有的頹喪。隻是虧他還期待了很久，這個丫頭不僅從來沒有聯係過他，紙條白給了，再見麵時似乎也已經沒心沒肺地全然忘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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