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馬鞭用力抽在馬背上。
快點,再快點!
少年騎在馬背上,拽著韁繩,意氣風發,一派少年俠士之態。馬蹄在地上“噠噠”作響,破空飛馳,少年的衣袍鼓鼓的兜滿了風。身後浮空中卷起淡淡黃土,如煙如霧,驟然蕩起,隨風而散。
一張涇陽的牌匾輪廓映入眼簾,隨著棕馬“噠噠”的奔馳,涇陽二字越漸清晰。m.x33xs.com
“噫~!”少年勒緊馬韁,棕馬長嘯一聲,高高揚起的前馬蹄落下。少年眼睛望著“涇陽”二字牌匾,深邃的眼眸中流出激動的浮光。
最後一次離開涇陽時,她還是乳臭未幹的無知富家小姐,像個亡命徒一樣離開涇陽,那年的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再次回來家鄉涇陽,卻是如此物是人非,她不再是她,如今的涇陽也不再是使她感到熟悉。
翻身下馬,少年牽著韁繩往前邁步,涇陽牌匾下迎麵走來兩位身材微胖的婦人,手中挎著籃子,是要出城。
兩名婦人有說有笑,抬眼看見武丹陽,其中一位婦人眼睛一抬一躲的偷看武丹陽,用手肘戳了一下身旁的夫人,壓低聲音驚歎道:“哎哎,你看!”
那名婦人聽了,抬頭看武丹陽:“喲,好英氣的女子!”
“噓!……走走走。”
兩婦人目光在武丹陽手中長劍上頓了頓,連忙收回視線加快腳步往前走。
武丹陽知道她們定是把她當成江湖人了,平民百姓向來怕拿兵器的江湖人,因為混江湖的人身上有血氣,沒人喜歡血氣。可她們錯了,她不是江湖人,但她身上有血氣是事實。她若無其事往前走,與那兩名婦人擦肩而過。
武丹陽耳力極好,聽見身後兩婦人的攀談聲,一個道:“要我說這溫女有福氣,劉家是什麼人,實打實的涇陽首富,連縣太爺見了都要客客氣氣的,她能嫁過去真是她的福氣!”
另一人道;“那可說不準哦,劉家是家大業大,可劉家公子哥是個什麼人品,那翠香樓的姑娘最知道!要我說,溫女嫁過去就是劉家一個好看的擺件,劉家最不缺的就是“擺件”,況且這擺件會老會失去顏色,指不定日子怎麼過呢!”
那一個道:“算了算了,人家樂意攀龍附鳳,自有她的道理!總之有錢不是壞事,溫女這一嫁過去可就是富婆了!我們惹不得!”
武丹陽聽見溫女名字時,就止住了腳步,細聽了兩人對話。什麼劉家?什麼嫁過去?她留意到這些字眼。
“兩位大娘請留步!”頓了頓,武丹陽回身對兩位婦人背影揚聲喊道。。
那兩名老婦人聞聲停步,回頭看向武丹陽。武丹陽牽著韁繩來到兩位老婦人跟前,客氣問道:“兩位大娘,你們說的溫女可是溫子良的女兒?”
“你是……?”兩位老婦人身體下意識往後傾,這是見到陌生人常有的一種疏離。
“我是溫女的好友。”武丹陽想了想說道。
“哦,你找溫女嗎?剛才我還在集市看到她呢!”其中一位婦人說道。
“我……方才聽你二人說她要成親了,什麼時候的事?”武丹陽問。
“你不知道,她要嫁的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劉家,明天人家就要娶親來!全村人都知道!我們就等著看這場盛大親事那!”
武丹陽不由沉了臉。她要成親了……為什麼這麼巧,要讓她遇到這種事。好不容易歸來一次,沒想到偏偏遇到溫女要成親,合該她不應回來的,可人已經到了涇陽,她總該回家裏看一眼。
兩名婦人看著武丹陽臉上的冷漠,互望一看,兩人從對方的眼睛裏看見害怕,一婦人臉上掛起笑道:“嗬嗬,這位大俠,如果沒什麼要問的,那我們就先走了。”
“謝謝兩位大娘,打擾了。”武丹陽回過神,對二人道謝。
兩名婦人離去,腳步約為顯得匆忙,像是要逃離眼下此地。
武丹陽牽著馬朝涇陽內走去,此刻卻失去了方才的激動,也不像那麼迫切。
踏進集市,人聲鼎沸,喧嘩聲,叫賣聲不斷,人流絡繹不絕。涇陽雖然是個小鎮,但在楚國這樣的大國國土內,小鎮的繁華也不是旁係小國可以比擬的。
武丹陽走在街道上,左右觀望身旁之街景。涇陽比記憶裏熱鬧了。
涇陽的人們一派和諧安詳,平凡人過著平凡人的快樂。武丹陽自小在這裏生活,曾經何嚐不是這些人的一員,隻是武家早已在涇陽消失,她也不再是以前不經世事的武丹陽。
此刻的她走在繁華的街道上,卻無論如何是融入不進這片平凡的歡樂地了。
她覓著記憶踏上一條熟悉的路,這條路房子居多,她家的房子就在道路盡頭。有多久沒回來……她不記得了,她隻知道已經是很久很久……久到曾經的家隻是成為了她腦中的幻像。記憶都已經將房屋輪廓模糊了,那麼,原處一定早已成了一片廢墟。
……不是廢墟。
武丹陽走著,遙望不遠處的房屋,那裏就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她不會記錯,可是為什麼會有人住。一定有人住,因為她看到門前的那兩座石獅子周身幹淨,大門緊閉,是幹淨的,房屋周圍都籠罩著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