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yann唇際含一絲淡淡笑意:“他突然提起繼承人的事,我想了很多。哼,別以為老頭子是想退了,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是兩隻腳一起爬進棺材裏——哦,或者比較契合地說,不是已經成為一把無知無覺骨灰的話,他是絕無可能讓權的,這選定繼承人什麼的,隻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用意,大概是對我下了一封戰書,他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我的事,不可能徹底瞞過他,所以,他大概是眼紅了、心急了,急於想把不屬於M.H的那部分收回去。”
信息量太大,穆嘉言怔怔聽著,他還沒轉過彎來,他以為很簡單的一個“繼承人計劃”,在大哥看來,為什麼會那樣複雜?
Hoyann的目光意味深長,但深蘊著一重歎息。是太遲了吧?一直把他保護得太好,不願意讓他提前接受血淋淋的殺戮真相,事到臨頭一股腦兒塞給他,接受不了,也是很容易想見的啊!
他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可能不同意我的一些看法,但是……我沒有時間了,同時,我也不能給他留時間,等於是給他反擊機會。嘉言,我關照文驥,隻有在我確定不行的時候,才能把你叫過來。我要……我要把我的所有,都傳給你。就在這兩天,時間非常緊迫,……不,你不能拒絕,除你之外,我也找不到第二個合適的繼承人。”
就這樣,來不及傾訴什麼生離死別,來不及感傷大哥的病痛與兄弟間的情誼,穆嘉言被迫以一種趕火車的方式,開始了對於Hoyann事業的承接。
臨時董事會,大量股份轉讓,緊急召開股東大會……不止是一間公司,不止一個業務,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有效的方式,冷靜而無可指摘的全數由Hoyann,轉到了穆嘉言名下。
動作太快,甚至於一直虎視眈眈的韓康慶,也未能來得及有所動作。
交接完成了。
Hoyann在簽署完最後一份有效的法律文件以後,丟下筆,那虛弱而顫抖的手,一把抓住弟弟,輕聲說:“我要休息了。”
他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此時此刻,穆嘉言望著長兄遺體,卻發現自己哭不出來。
也許是這幾天超強度忙碌,令他腦子都已趨於麻木,他不能有絲毫自己的想法,隻是被動地接受、接受、再接受……眼睛一睜,就是股份;趕到公司,便是文件;還得麵對各路並不相識、也難免心懷異樣的董事和股東的各種臉色。
他太累,也太震驚,……因此,當最殘酷的真相發生在眼前,他幾乎是找不到人類正常的感覺了。
大哥……真的好狠啊。
對自己狠,對兄弟狠,對父親親人以及任何合作者都狠。
穆嘉言完全不難想象,如果是平平安安的日子,穆嘉言和平過度Hoyann所擁有的一切的話,他無疑將會遭受到無數質疑和麻煩。可是Hoyann在臨死之前完成這一切,如此冷銳,如此絕情,根本不給任何對這件事心存期待的人任何機會插手。
他甚至不管弟弟能不能接受這種安排。
穆嘉言想,其實,他不想接受啊。他當然不是沒有野心,但是,他寧可遠離M.H總部自我創業,也不要借助父兄的餘蔭,哥哥肯定明白他的想法,所以,他幹脆也不給自己猶豫和推拒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