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說完再次關門,明顯不願再同我談。
我一著急也顧不得委婉,雙手抵住門板,幹脆直擊要害,盯著他搶道:“你肯定知道的是嗎?不願意告訴我,是不是跟你的兒子有關?是你的兒子偷了配方,然後嫁禍給了我的爸媽。”
“你……,你血口噴人。”被我一頓搶白,老頭臉色急劇變化,連帶著語氣也不利索。
我雙眼一眨不眨地緊緊盯住他,不管他繼續道:“我有沒有血口噴人,你心裏肯定清楚。江樹求了你二十年,你寧可裝啞也不告訴他,如果你知道偷配方的是我的爸媽,你何苦守著秘密二十年不說?就因為你知道是自己的兒子,所以你才不敢說。你看到我跟我哥哥一起出現,就想起了當年被你嚇退的兩個小偷,而恰好他們都死了,所以你就栽贓。所以你就開口了。我說的對不對?”
我想我的眼神一定是連同我的語氣一樣淩厲,老頭之前還能反駁我血口噴人,現在卻是低下頭,不住搖晃,喃喃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家兵寶是無辜的,是無辜的……”
我輕聲一笑:“不是這樣是怎樣?被我說中了,你不承認?”隨即又繼續追問:“你們是怎麼嫁禍給我爸媽的?那個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老家?”
“我說不是這樣的!”老頭禁不住我情緒與語氣的嚴密配合,陡然間暴叫一聲。
我驚得一退,他雙眼暴圓地瞪著我,衝我怒道:“你不要再信口開河地亂猜了!我家兵寶是無辜的,他死的時候才二十歲。我們也沒有栽贓嫁禍,你爸媽就是那個小偷,那東西的的確確就是你爸媽拿走的!我家兵寶親眼所見。”
我被他突然間的氣勢震懾住,待他說完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你不是跟江樹說那不是我爸媽嗎?你不是說你兒子的死跟我爸媽沒關係嗎?你現在為什麼改口?這裏頭到底有什麼隱情?你實話告訴我,我求求你好不好?”我說著心頭一陣委屈,眼眶裏不覺濕潤了起來。可老頭固執得很,沒等我話音全落,他已砰地一聲關緊了門。
我被關門聲震得一木,心裏越發篤定他在心虛。想到自己與江樹這段時間以來的隔閡,如果我不弄清這裏頭的真相,我們將繼續這樣糾結下去,走不遠,又靠不攏。而以現在的情形來看,這裏頭的隱情更偏向於對我爸媽的洗白,我哪裏會放棄?遂上前繼續拍門。
“你開下門好嗎?我不是追究責任的,我隻想弄清楚真相,我求求你告訴我吧,你開門啊,老大爺……”
我不斷地拍門,不停地重複著這些話,到後來就成了擾民,也不知道是誰叫來了保安。保安見我執意不走,便來硬拉。
我忙一挺啥也看不出來的肚子,顧不得形象說:“我懷孕了,你敢碰我。我要有個什麼閃失,你負得起責任嗎?”
保安立馬就畏縮不前了,說道:“那你小點聲啊,現在是周末,周圍鄰居都在家的。”
我拍了一陣門又喊了大半天,其實早已是又凍又累,這會也沒有什麼力氣了,再一想到,我是孕婦,這樣情緒激動對胎兒胎教一點好處,遂平靜下來跟保安點點頭,他們便走了。
我不想白來這一趟,仔細思慮之後,決定改走溫情路線,變換語氣說道:“我不是故意要為難你,要不是因為我懷了孕,我不想讓兒子一生出就得不到父愛,我今天也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雪過來了。您也是父親,您就可憐一下我吧,你不說我就隻能在外頭一直等到你說為止……”我說到看到門邊有一把破板凳,拉過來,掙了掙羽絨服坐了下去。
這會風刮得挺大,我之前一直活動著不覺得多冷,現在這麼一停下來,頓覺渾身冷透。我驀地開始後悔了,我懷著孕,這麼做真是太不負責任了,萬一出個什麼好歹的,我就是死也沒法原諒自己。
這樣一想,我也顧不得剛才才出口的要等老頭出來說真相,站起身就要走。
可當我站起時,那道緊閉的門突然間開了一點縫。我欣喜過望,連忙推門,看到老頭就站在門邊,一臉哀傷。
我以為他是要開口說真相了,哪知他歎了口氣,開口便道:“你說的有一部分是對的,配方被盜確實與我兒子有關,但我也沒有嫁禍,配方的的確確是你爸媽拿走的。”
我驚了下,見他麵色漸漸沉靜,沒有打斷他的話。
他頓了小會,眼眶開始潮濕,小聲著說道:“你爸偷摸到到辦公室時,我家那個死鬼小子已經把保險櫃擰開了,他以為有人進來,就躲了起來。你爸就撿了那個現成,把裏麵的現金連同配方都撈走了。等他走後,我兒子才出來,發現不對就追了出去,到宿舍圍牆邊時,絆了一跤,就出了那個意外。而你爸,翻過職工宿舍回去領上你跟你媽就走了,幾天後,你舅舅來工廠領保險金,燒遺物,我才知道你爸媽都已經死了。我不告訴江樹,除了難以啟齒,還有就是我一直以來都認為配方已經當做遺物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