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精會神了不知道多久,就在宗瀾覺得自己差不多能確定子彈具體位置的時候,胃裏傳來一陣強烈的饑餓。
說來奇怪,在這樣充滿血腥味的刺激場景下,人都不會升起太多食欲,沒有反胃就已經算不錯。
然而宗瀾卻在手術過程中卻逐漸餓得前胸貼後背,饑腸轆轆。
我有這麼重口味嗎?
生平第一次,宗瀾開始慎重審視自己,旋即迅速否認。
沒有人會覺得自己是個變態。
難道是今天吃的太少了?
冰箱裏的存貨實在不多,診所裏又沒有一分錢,這七天裏,宗瀾都是省吃儉用再省吃儉用。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一日三餐,這幾天就是起床先喝水,餓了再灌水,一天吃個一餐就完事。
老實說,這麼吃飯很容易得胃病。
他還想繼續下鉗,饑餓感卻越演越烈,連帶著手也在抖。
宗瀾勉強將止血鉗放下,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胃,想要灌杯水增加一些飽腹感。
“嘶——”
就在這個過程中,放在桌案上的刀無意劃破了橡膠手套。
一滴猩紅的血珠緩緩淌落。
聽見手術台忽然發出的摩擦聲,正在指揮亞伯調取資料的耿寧萌猛然抬頭:“怎麼了?”
“沒事。”
宗瀾隨意拿起一節紗布,給自己簡單包紮,勉強說道:“我隻是有點,呃,低血糖,站一會就好。”
他總不能說自己手術做到一半餓了吧。
這麼說著,宗瀾似有所覺,低頭往手術台上看了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陷入深度昏迷的病人早已蘇醒,睜著一雙泛白的瞳孔,嘴唇烏黑,手指止不住地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摳挖,卻又因為束縛帶的緣故難以動彈,鮮血淋漓。
那雙慘白的眼睛青筋暴起,正直勾勾地盯著他,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垂涎,有種難以言喻的驚悚感。就好像感染了喪屍病毒一樣。
是他的血。宗瀾冷靜地想。
前男友好像說過,新鮮的人血有讓患者起死回生的功效。
現在看來,效果的確拔群。
隻是一個照麵,手術台上的束縛帶就寸寸斷裂。
渾身是血的男人已經張開血盆大口,張牙舞爪地朝他撲了過來。
“嘩啦啦——”
宗瀾下意識後退,卻撞倒了更多的手術器械。喵喵尒説
沾滿血的器械砸落到地上,乒乒乓乓,劃開刺目顏色。
退無可退。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卷簾門被一把拉起,兩把薄如蟬翼的廓/爾/喀/彎刀瞬間從斜後方刺出。
粘稠的黑色液體從病患口中滴落,在刀麵濺起充滿腐蝕性的烏光。
“快閃開!”
耿寧萌低聲喝道,手臂如同弓弧般繃緊,擋在了他的麵前。
看著麵前喪失理智的隊友,她瞳孔驟縮,指間帶著不易察覺的抖。
“怎麼可能......!”
她胸膛起伏,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下的極度震驚:“隻是失血過多而已,這麼短的時間,沒有汙染源,怎麼可能忽然異變成惡墮......”
聲音卡在了中途。
在耿寧萌麵前,渾身是血的男人緩緩從手術台上站了起來。
他的腹部仍有尚未完全止血的傷口,雙臂垂下,脖子以一種普通人完全無法達到的姿態朝後扭曲,最後慢慢掰正,頭皮痙攣著,死死地盯著前方。
那雙瞳孔滿是死寂的白。
視線朦朧和頭暈目眩裏,宗瀾勉強將視線挪到了地上。
在那裏,漆黑的手機屏幕閃爍幾下。
黑貓頭像再次出現。
【你看,親愛的,你快死了】
他歎了口氣【那個女人受了很重的傷,抵擋不了多久】
【很快,解決完她之後,就要輪到你了,真遺憾啊】
隔著屏幕,似乎都能想象出對方那種高高在上又滿懷惡意的語氣。
【怎麼樣,要考慮死在我手裏嗎?】他拋出邀請。
【比起被惡墮撕開頭蓋骨,咬破喉管,痛苦地離開人間,我會用最舒服的方式賜予你死亡,不會讓你感到一點痛苦,親愛的】
這個混蛋騙子。
宗瀾麵無表情的想。終於知道自己失憶前為什麼會分手了。
他極度懷疑這個前男友才是導致他失憶的罪魁禍首。
醫生攥緊了袖子裏的手術刀,盯著地上的榔頭,平息著饑餓。
無人注意的角落,冰冷的刀麵晃出一星半點耀眼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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