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長寧,長久的長,安寧的寧。”豆豆抱臂倚在朱紅廊柱旁,語帶歉意道,“抱歉,為了保護她的安全,瞞了你這麼久。”
“我明白的。”端木離夏笑了,與她並肩而行,“你我之間,無需說這些。”
豆豆走了幾步停下來,遲疑了片刻,對身旁的男子問道,“離夏,這本是你的家事我不該多問的,可恕我多嘴問一句,倘若她腹中孩子順利生下,你打算如何處置?”
端木離夏聽她詢問,臉上微笑褪去了,“你似乎,很在意這個孩子?”
豆豆麵對他審視的目光,輕輕說道,“大概是為人母,對孩子多了分不忍。我知道他的存在,讓你為難,也讓端木家蒙羞。可稚子無辜,他無權選擇自己的生身父母,更不該背負上一代的恩怨。我希望……你能善待他。”
他沒有什麼表情,隻是靜默了會兒,便對豆豆道,“雪飛伯父一生與人為善,待我極好,即便我和她的緣分已盡,就算看在雪飛伯父的份上,我也不會為難一個孩子。許他一個嫡子名分,保他衣食無憂,已是我能做的極限。”
豆豆眉眼複雜了些,依舊笑容溫和道,“有你這番承諾,我便放心了。”
夜越來越深,端木離夏親自送豆豆出莊,站在門口時,豆豆想出言讓他回去,他卻先開了口:
“可否,隨我去一個地方?”
端木離夏帶她來的地方,是三花坊。
豆豆愣了愣,微側過臉看他,卻見那雙幹淨溫柔的眼眸裏映出自己的身影,她有些尷尬別開眼,隱約猜到他的意圖,開始裝傻道,“端木老板就是大氣,連這家虧損多年的古董店,在你手中也能起死回生。”
“你早就知道?”端木離夏有些詫異,他還以為是個驚喜呢。
“幾個月前路過,沿路招攬的小廝太過熱情,忍不住進去看了看,生意很好。若我爹在世時也有這番盛景,他恐怕做夢也會笑醒。”
豆豆微微一笑,仰頭看向偌大的招牌:三花坊,憶起昔日爹和她們姐妹三人在這裏嬉笑打鬧,不覺嘴角微微上揚,“當初爹取這個店名,暗喻我們姐妹三人。謝謝你,保留了這塊牌匾。”
“上去看看?”他提議,豆豆欣然同意。此時夜深人靜,門廳歇業,路上行人三三兩兩,此處也暗了燈。
端木離夏開了大門,帶她上樓轉了一圈,貨物擺放井井有條,按不同價位、不同朝代做區別,有便宜的也有昂貴的,還有隱秘舒適的隔間,供大買家休息、商談。內室還有膳房、茶房,整齊有序擺放各種食材和各類茶葉,供客人飲用。
端木家世代經商,成為江南首富,不是沒有道理的。豆豆深以為然。
端木離夏從袖中取出一張折疊的絹紙,兩指執於紙麵,“如今也算物歸原主了。”
豆豆道,“商鋪買賣哪有什麼主人之說,我爹出售你買進,錢貨兩訖。這份重禮,我不能收。況且你將三花坊起死回生,我爹泉下有知,也不願讓我再折騰他的心血。”
“誰說給你的?這是給我幹女兒的滿月禮。”他笑眯眯回應。
“……”何時答應他認長寧做幹女兒?誰同意的?果然還是沒臉沒皮。
豆豆白了他一眼,將房契塞給他,“那也不能收如此貴重的禮物。”
此時,一道奇怪的聲音吸引她的注意。順著聲音尋去,她的視線落在端木離夏的肚子上。
咕嚕,咕嚕……
他頗為尷尬的捂住饑腸轆轆的肚子,鮮有窘迫的姿態道,“一整天都在忙雪飛伯伯的後事,沒顧得上。”
“你要慶幸,有先見之明在這裏設了膳房,否則這夜深人靜的,上哪找吃的去?”豆豆笑了笑,掃了一眼案上的食材,有蔬菜有海鮮,隻是他素來對海鮮過敏,吃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