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番外二(1 / 3)

範良二十七歲的時候,和鄭越一起到了鄭氏總部任職,擔任他的助理。

其實早在這之前,在鄭氏分公司時,他就已經是他的助理,更早的時候,是在C大校園的學生會裏,鄭越是主席,他是副主席。

每當範良穿梭在密密麻麻的寫字樓裏或是鄭氏的總部時,所有人見了他總是微微躬身,眼神裏帶著豔羨和恭敬,可他其實更願意和鄭越走在一起,盡管每次在這種時候,鄭越強大的氣場總是輕易蓋過他,讓他從人群的焦點變成一塊存在感極低的背景板,可他還是願意。

沒有幾個人知道,範良其實是個孤兒。

在眾人眼中,他文質彬彬,沉著穩重,兢兢業業,工作能力極強,而且對鄭越極其忠誠,人人都說能找到他這樣的助理,是鄭越的幸運,可他們並不知道,當初他遇到鄭越的時候,隻是一個因為交不起學費而麵臨輟學的少年。

那時候的鄭越是他最厭惡的那種人。

他家世好,總是開著拉風的跑車來上學,他長得也帥氣,是當之無愧的校草,無數女孩趨之若鶩地接近他,他也完全不懂得潔身自好,女友一個接一個幾乎從不間斷,他還很聰明,學業學得不錯,還早早開始接觸家裏公司的管理事務,甚至在這基礎上,他還去學了珠寶設計,在專業圈子裏都小有成就。

範良喜歡金融,他的成績足夠好,能夠達上國內頂級高校的水準,可是他拿不出學費,他想過去申請助學貸款,可他的錄取通知書卻被那個一心隻想著錢的叔叔嬸嬸扣了下來。

“上大學有什麼用?現在有多少大學生畢業了根本找不到工作!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家裏白養了你這麼多年,你什麼時候才知道感恩,知道給家裏寄點錢減輕點壓力?”

他抗爭過,可是在那個宗族最大的小鄉村裏,他的想法沒有人在意。

錄取通知書被燒掉的那個晚上,他跑出了家,在一個無人的街角埋頭痛哭。

他的一生就這樣了,已經看到了頭。

他這樣想著。

有輛車從他身旁開過,過了會又緩緩地退回來。

車上的少年叼著煙,滿臉的漫不經心:“範良?”

他慌亂地擦了眼淚,看著敞篷跑車上的鄭越,副駕駛上清純漂亮的女孩纏在他身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隨著他的視線轉頭看向範良。

範良認出了那個女孩,那是本市一所貴族高中的校花,據說對所有人都不假辭色,是一朵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可如今她摟著鄭越的脖子,滿眼的含情脈脈。

範良沒有想到鄭越會知道他的名字,盡管他們在隔壁班,但是和對方比起來,自己渺小得讓人看不見。

鄭越問他:“你為什麼哭。”

範良隻是冷冷地道:“沒什麼。”

他卻沒有驅車離開,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下了車,和他並排蹲在路邊,遞給他一支煙:“抽嗎?”

範良冷漠地拒絕,期盼著他快點離開。

鄭越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車上的女生似乎有些不耐煩,嬌嬌地喚了他一聲。

他抬頭看她一眼,隨手把車鑰匙丟給她:“會開車吧?你開我的車回去,我還有事。”

那女生呆滯了許久。

範良的驚訝並不亞於她。

鄭越卻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站起身來拉扯了範良一把,搭著他的肩膀,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一起去喝兩杯?”

範良不知道是自己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並沒有拒絕,鄭越在路邊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個酒吧的名字,不一會兒司機師傅就將他們拉到了目的地。

那是範良人生第一次喝酒,他暈暈乎乎地大著舌頭:“你們的命和我……不一樣,你們有前途,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鄭越的酒量顯然比他好的多,他叼著煙,看上去雲遮霧罩的,嗤笑一聲:“我還以為像你這種一心埋頭讀書的人最看不起我這種紈絝子弟。”

“確實看不上。”他喝了酒,全然忘記了掩飾,“可是比不上……鄭越,我真的……很羨慕你……”

“哦?”他挑著眉,似乎來了興致,“羨慕我什麼?有錢?長得帥?還是不缺好看的女人?”

範良舉起一根食指,輕輕地來回搖了搖,笑嗬嗬地道:“都不是。”

“那是什麼?”

“我羨慕你可以讀書……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笑著笑著就哭了,“鄭越,我羨慕你能去上大學。”

鄭越顯然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他沒有追問什麼,隻是瀟灑地吐了個煙圈,笑了:“原來是因為這個。範良,我下個月要去C大了,我聽劉老頭說你想學金融,C大的金融在世界上也是排名前列,有興趣的話,和我一起去怎麼樣?”

劉老頭是他們兩個班共同的數學老師的外號,雖然他其實並不老,隻是剛剛四十出頭。

範良趴在桌子上:“我去不了,我沒錢……也沒錄取通知書……”

“沒錢我借你啊,你以後記得還我就行,別管錄取通知書的事兒,你就說想不想去。”

“想去。”

“那就去。”

他半天沒回過神,努力思考著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忽然便迎來了轉折點,醉倒前他記得自己問了鄭越一句:“你為什麼要幫我?”

鄭越說:“因為你優秀,你這樣認真努力的尖子生,比我們這樣的子弟強得多。”

範良真的就這樣去了C大,讀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金融係。

他有些不習慣留學生的圈子,隻能悶著頭學習,而鄭越去了設計係,更是長袖善舞,一上來便打開了局麵,順利進入學生會,更是在大三開學時便接任了會長。

這兩年裏,鄭越沒有把範良丟在一旁不管,而是混什麼圈子都得帶著他,開始的時候他不想去,他學不會那些好聽又華麗的交際話術,也不想學。鄭越卻告訴他:“範良,你如果想在金融屆出人頭地,就避不開這個圈子。”

他聽進去了心裏,開始在他身邊學著察言觀色,一年多以後,他私下裏會叫鄭越一聲哥。

鄭越還是一如既往地風流,身邊的女孩幾乎從沒斷過,可是跟他熟悉起來的範良卻發現了一件事,他從不跟女孩出去過夜。

他曾問過鄭越,鄭越先是笑著罵了他一句,然後沉聲說道:“我老爹是個風流浪蕩的渣滓,我媽在他身上受了不少罪,我從小就決定要做一個跟我家老頭子相反的人,範良,我早就打定主意,結婚前我不打算碰任何一個女孩。”

範良當時看著他一邊吐煙圈一邊淡淡地說出這句話,覺得他簡直酷到沒邊。

可他們都沒想到,後來鄭越碰到了一個女孩,他不僅天天想著碰她想得睡不著覺,還在人家女孩大三的時候就把人家哄上了床。被自己瘋狂打臉的鄭越並沒有覺得羞恥,而是高興得連續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覺,後來又忍不住皺眉想心事。

範良以為他是在認真考慮負責任將女孩娶回家的事,誰知道鄭越喝醉了酒在被他扛回宿舍的路上痛心疾首:“太潔身自好了也是問題,沒經驗真讓人頭痛,總感覺自己發揮得不好。”

範良腳下一個趔趄,幾乎將他摔下去。

他看了眼醉得暈乎乎的鄭越,忍不住問:“哥,你不是說結婚前不會碰女孩嗎?你這是……打算娶她?”

鄭越忽然站直了身子,定定地看著他,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眼神迷離得不行,範良幾乎要以為他的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