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風挺硬,呼嘯著吹過深沉的夜空不時發出怪異的聲音,雖然沒有了隆冬時的刺骨,卻讓人從內心深處泛起一陣陣寒意。方浩點然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然後看著青色的煙霧在風中迅速飄散。忽然想起網上流行很廣的關於煙和寂寞的那句話,心道:風雖大,卻是無法吹散一個人刻意深藏在心底的那份寂寞。
自從童妍離開,這份落寞的心情就無時無刻的伴隨著方浩,也許離開這個讓自己有著太多感觸的城市真的是唯一的選擇,若不這樣,自己可能永遠都無法從過去的傷痛中恢複過來。
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和童妍在一起的一幕幕,童妍的美麗大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還有飄逸的長發輕拂過臉頰帶來的那份心動的感覺在方浩心頭掠過,讓方浩已經冰冷麻木的心有了一絲暖意。
身邊忽然傳來一陣輕咳聲將方浩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方浩自嘲地一笑,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的如此多愁善感了,竟然可以神遊物外旁若無人的做起了白日夢,若是熟悉自己的那些哥們看到一定會笑的滿地是牙讓自己無地立足。
身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女孩,嬌嬌小小的樣子,身上一副純真可愛型的裝扮,後麵背著個很卡通的小背包,正一個勁的揮動著小手在臉前扇動著,似乎剛剛被方浩的煙味嗆的不輕。
方浩微一錯愕,香煙隨即在指尖很漂亮的舞動了一圈然後劃出一道弧線遠遠地落在了鋼軌上,撞擊出無數細微的火花。女孩雖然一直眼望列車開來的方向,卻似乎一直感覺著方浩的舉動,當火花散落的時候女孩的小手也很隨意的插進了衣兜。
方浩四下看了看,附近的站台給人一種空曠的感覺。
鐵路的春運高峰早已過去,雖然坐這趟車的旅客不少,但都被鐵路的工作人員遠遠的組織在了站台的另一側,自己這邊除了身旁的女孩外再無別人,看來乘坐臥鋪的隻有他們兩人,而讓方浩迷惑的是身周明明有大片空地而這個女孩卻偏偏小鳥依人般的站在自己身邊。
女孩感覺到了方浩的注視,抬頭瞪了一眼方浩不悅道:“有事兒?”
方浩一陣錯愕,一時不知該怎麼回應,心裏感覺怪怪的,明明這個女孩戀人般地依偎在自己身旁,卻理直氣壯地責問自己對她的注視,讓人覺得她這樣依偎著自己是天經地義而自己無意中看她一眼卻成了大逆不道。
看著女孩清澈的眼瞳和俏麗可愛的容貌,方浩心裏又實在生不出一絲怪罪的情緒。
“沒事。”方浩微微一笑,隨即將目光轉往他處,平和的語氣連他自己都有著一種找回了那份淡然的錯覺。
“沒事你剛才看我幹嘛?”女孩不依不饒,一副靈牙利齒的精靈樣。
方浩心中好笑,本想不再理會女孩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是看女孩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又不可能輕易放過自己。隻好心不在焉地道:“你是誰家的孩子,不躲在自己媽媽懷裏撒嬌跑我這幹什麼來了。”
“什麼!”女孩的調門高了幾度,很有一種即將發彪的趨勢。“誰是孩子啊,我都已經二十多了,早就已經成年了。什麼眼神啊,大叔,您很有必要給自己配副老花鏡了,免得走路看不清楚把自己摔殘廢。”
方浩皺了皺眉,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怎麼看都不像是超過二十的樣子,憑自己的眼力,方浩可以斷定這個小姑娘頂多十五六歲。可是這麼一個陌生的小蘿莉現在卻仿佛跟自己有著深仇大恨般祝自己高調成殘,方浩感覺自己相當無辜。
“看什麼看。”女孩白了方浩一眼轉過身望向列車即將開來的方向繼續道:“剛才也不知道誰傻楞楞的跟個木頭樁子一樣對人不理不睬,要不是看你長的高高大大跟麵牆一樣我才懶得來你這裏避風呢。”鐵軌的盡頭依然沒有列車的影子,女孩的語氣中也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失望。
“喂!”女孩猛地回頭,豎起食指在臉前指向方浩的眼睛。“剛才我過來的時候可是跟你說好要在你這裏避風的哦,是你自己走神了沒聽到,可怪不到我。還有,不許再看我。”
方浩無奈地搖頭苦笑道:“知道了。”
女孩不時將身子探出去焦急地看著列車開來的方向,將凍的發紅的小手用力搓幾下然後放在嘴邊嗬著熱氣。方浩看了看表,列車已經比正常的時間晚了十幾分鍾,不由對鐵路的運營態度相當不滿,明明列車晚點了,卻早早地將旅客哄到站台喝西北風,真不知道這些鐵老大的腦袋是不是被門擠過。
“這破車怎麼還不來啊,晚這麼久也不說一聲,我都要凍死了。”女孩焦急地望著遠方自言自語著,怨懟的語氣似乎是在向著身邊的方浩發泄著滿肚子的怨氣。
“我去問問。”方浩看見有個穿製服的鐵路員工上了站台隨口道,邊說邊走了過去。
“哎,等等我。”女孩大概很舍不得離開這道防風牆的保護,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鐵路員工的態度倒是相當誠懇,為鐵路的失誤連連道歉,並耐心地解釋了列車晚點的原因。原來,作為列車運行動力的高壓輸電網線因天氣原因意外斷電,列車就停在站外不遠的地方,鐵路動力供電部門正在全力搶修,用不了多長時間列車就可以進站了。
方浩卻從客氣的鐵老大背後聽出了另一層意思,那就是:您那,別急,急也沒用,接茬等,麵包會有的,車也總會來的,至於什麼時候來,不歸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