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肖俊俊就去點菜了。
王成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的行人，朱朗和點菜回來的肖俊俊也不忍打擾。
“這步行街怎麼沒有小攤販？湖西那個步行街都挺多的，咱南紅人口這麼多，不可能沒有啊。”王成突然問。
“還用說啊，老弟，肯定是街道辦得知你要來，提前把他們趕走了啊。”朱朗不以為然。
“這種形式主義的作風什麼時候才能杜絕啊？領導下去調研，前期準備繁雜：從領導調研的路線、可能會問得問題、甚至是調研點的接待人員，全程安排，就他媽跟拍戲一樣，有啥意思？糊弄誰呢？”王成不悅道。
朱朗聳了聳肩，看了肖俊俊一眼。
吃過飯後，幾人在步行街走走逛逛，這個商業街是縣城最大的群眾消費點，由好幾條交叉的步行街組成。
走到其中一條步行街尾時，便是一個著名的景點，突然，王成看到一個賣氣球的老奶奶正在與幾名街道執法人員爭執。
朱朗看了一眼王成，說：“你看看…”
王成一臉嚴肅地走過去，那兒已經圍成了一個人圈，全是看熱鬧的群眾，大家都舉著手機拍攝，卻沒人去勸說。
“你們就放過我一次吧，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我也沒做犯法的事兒。”老奶奶用南紅方言說，王成已經能聽懂了。
“一會縣裏領導就要來檢查工作，你在這影響市容。況且我們剛才已經催了幾次，你還不走，這次必須把所有氣球沒收。”執法人員大聲說著這些，並打開了胸口的執法記錄儀。同時把老奶奶的氣球一把奪過，但因為一下沒抓緊，起碼一半氣球飛出去了…
老奶奶頓時抹起了眼淚。
王成看到這，臉紅了。
他撥開人群走過去了。
“你好，同誌，我就是王成，請你先停下來。”
大家頓時都盯著王成。
“很抱歉，老奶奶，因為我來檢查工作，從而影響您做生意了，對不起。作為南紅的縣長，我為執法人員的粗魯給您道歉。這些氣球待會這幾個執法人員買了啊。”王成走到老奶奶身邊安慰她。
隨後，王成轉身麵對幾位執法人員，語重心長地說：“剛才你們說老奶奶影響市容，對不起，我不能讚同你的觀點。一座城市，他的美和靈魂不在於有多少高樓大廈，不在於所謂的城建多超前，而在於其煙火氣。什麼叫煙火氣？我覺得老奶奶一大把年紀了還在這賣氣球，她身上這種自食其力的勞動美，正是南紅作為全省最強縣的最突出的城市特征——勤勞。這種勤勞，就是熔鑄在每一個南紅人身上最美的煙火氣。”
“我們很多執法者忽略了一個點，眼前這些老百姓，才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因此你們在做工作時，要多加點溫情和人性，當有一天，你們把他們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你們怎麼也在自掘墳墓。”
“我最討厭有些地方幹部，把自己惡臭的審美和不切實際的虛榮強加給老百姓，明明縣裏沒一分錢，舉債興建先進的辦公大樓、舉債上馬形象工程…這種極其落伍的觀念拖累一縣人民啊！言歸正傳，我們不能隻顧著商業街看起來多現代化、多精致，我們還要多停下腳步看看例如老奶奶這樣的弱勢群體，執法時給他們多一些人性溫情…況且縣裏明確多次支持地攤經濟…”
王成講話時，街道辦幹部都趕過來了。
“所有的幹部們，我要提醒你們，不要吃幾碗所謂的“皇糧”，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腳踏實地點吧！別忘了，這個社會還有不少日子過得並不算好的老百姓，你們，也是那樣走過來的…”王成故意對這些幹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