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連父親的最後一遍都見不到已經足以稱得上殘酷。
那麼,已經沒有詞彙能夠形容莫塔此刻的心情。
因為,才剛剛得知了自己父親死訊的他,現在就要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在自己麵前死去。
“母後,我無所謂的,我哪怕死在詛咒上,也不想要母後死在我麵前!”
“傻孩子,”女王帶著笑意輕輕幫莫塔整理好散亂的鬢角,“要是你跟著你父皇的步子離開我,你讓我要怎麼活下去?”
“我不管,我不想知道!母後你絕對不能離開!我不允許你離開!”
“原諒母後這一次自私好嗎?光是想到要讓我一個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我的心就像被一片片剝開一樣劇痛。
至少,至少你還有希望走下去。去找到解決詛咒的辦法,去找到自己的人生。”
莫塔已然泣不成聲,傾倒在女王的懷裏:“為什麼要這樣?究竟為什麼要這樣?”
“這就是向神明許願的代價。”女王緩緩地拍打著莫塔的後背,想起昨晚看著自己的愛人在眼前被黑暗吞噬,連一絲一毫痕跡都沒有剩下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的絕望。
要是可以選,她寧願以整個帝國分崩離析為代價,來中斷這個詛咒。
可最後還是不得不麵對一個問題,當許願的對方是神明,是你連理解都無法做到的神明,一切的努力都沒有意義。
她唯一的辦法,就是為莫塔掙取時間,掙取到一點微末的希望。
即便這份希望可能都沒有萬分之一的概率能讓莫塔健健康康的生活下去,即便這份希望需要她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
殘酷的交易,在她這裏甚至都不存在一絲一毫的猶豫,有的隻是滿滿的,對莫塔的歉意。
她是自私的,是脆弱的,是怯懦的,卻讓莫塔一個人去麵對這個世界。
但她沒得選。
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如果讓她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那無異於地獄的折磨同樣會讓她主動結束自己的生命。
既然最後無論如何自己都不願意繼續麵對這一切,還不如獻上一切為莫塔掙取一點希望。
“女王,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身穿淡紫色長袍的中年女子推開門走了進來,打斷了兩人最後的告別。
也不能說她不懂氣氛,她其實已經在房間外守候很久了,一直都在找機會插入這對母子的對話中。www.x33xs.com
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她才會這麼倉促的衝進房門打斷二人的談話。
實在是因為莫塔身上的詛咒容不得片刻遲疑。
在詛咒之力還沒有徹底擴散開之前,她們設計出來的魔法陣肯定能夠發揮作用。
但等到詛咒之力徹底被激活,能不能救下莫塔就很難說了。
見到闖入的女人,莫塔的痛恨和憤怒已經寫在臉上:“滾出去!我絕對不會讓你···”
他話還沒有說完,坐在他背後的女王就輕彈指尖在空氣中勾畫出一輪魔法陣,印在他腦後。
強烈無比的困意鋪天蓋地湧來,莫塔最後能做的就是用僅剩的力氣轉過頭,將女王最後的模樣刻在自己的腦海深處。
那是怎樣一副表情啊。
哭泣混合著笑意,解脫參差在歉意中。
她笑著,雙手貼合放在胸前,微微歪著腦袋,閃爍的淚光劃過她聖潔的臉頰,滴落在地麵上綻出無限的晶瑩。
“對不起。”
這是莫塔聽見母親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儀式,和預期時間一分不差,正式開始。
雖然莫塔昏迷過去,但林克卻保持著清醒的意識,再加上沒有人能夠察覺到他。
這一切因素都讓他得已在最近的地方,以一種幾乎親身感受的方式經曆著這場儀式。
從月色中采集的神秘之力散發著乳白色的光輝,在魔法陣的軌跡中逐漸擴散流淌。
等整座魔法陣都開始散發出穩定光茫的時候,林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將視線投向了一旁主持儀式的那個女人。
之前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林克就覺得她這張臉莫名有些熟悉感,但好半天也沒想起來究竟是什麼地方導致的。
在這個幻境中,他的記憶力似乎收到了某種影響,思緒變得相當慢,而且很多東西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除非得到一定程度的刺激。
而女人的麵孔顯然沒能達到讓林克記起來的地步,但是眼前這座充滿了智慧沉澱的魔法陣,卻讓林克以瞬間就明白了熟悉杠的來源。
奧黛雅,艾莉卡名義上的姑姑,那個幫忙治好了小白病症的超凡者。
當時她用來幫小白治療時所用的魔法陣,雖然和眼前這座魔法陣算不上完全一樣,但符號的重合度也至少在百分之九十。
永恒教會的打壓追殺,能夠溝通血脈的禁忌知識,和永恒之父做交易的桑陀溟···
聽聞的一切和林克腦海中本來存在的知識開始不斷交彙,冥冥中,林克能夠察覺到,他現在距離真相隻差一個線頭。
隻要找到了這個線頭,他將會直接踏入某個關係到神明的秘密中。
就在林克發呆的時候,儀式已經開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出現在這間房中的男人低垂著頭,背在身後的雙手死死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