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周脈,心裏吐槽著,手上卻是很老實的翻起了聊天記錄。
他想看看,這有什麼好聊的。
末世啊,比慘嗎。
……
另一邊。
一個無論白天還是黑夜,永遠都是鉛灰色的世界。
風雪漫天,萬物俱寂。
一座離地表僅有十來米的地下庇護所中。
群員何正峰把自己緊緊的包裹在三床破舊發黑的棉被中,靠著拚命哆嗦取暖。
雙眼盯著眼前的虛空,像是在發呆。
但眼神中,卻是情緒豐富。
時而苦澀,時而歡笑,時而沉默。
任誰也看不出,這是一個幾天前還一心等死求死的人。
但事實就是如此。
十天前,何正峰最後一點幹草餅耗盡,外出的禦寒裝備也早就被人偷了。
除了等死,別無他法。
他也早早的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畢竟,核冬天也不是一兩年了,而是整整六年,早掙紮夠了。
六年間,他見過太多的死亡,也親手製造了不少死亡。
到了自己的時候,說實話沒太多感覺。
求生確實是生物的本能,但對於人而言,沒有希望的日子卻是生不如死。
他那套防輻射的禦寒裝備為何會被偷走。
說到底,其實是他自己放任的。
大概一個多月前,他外出收集可用物資時,發現了一個倒在灰雪裏的年輕女子。
然後就跟過去六年來一樣,凡是在野外遇到落難的幸存者,不管好惡,他都秉持著先救下來的原則,將女子帶了回去。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他天生有著一顆聖母心。
也不是有什麼奇怪的想法。
而是,他一直有著一個奢望。
奢望著若是有朝一日他的女兒也落難了,別人也能像自己這樣,救救她幫幫她。
盡管六年來,他上百次的出手,收獲的大多結果都是滿滿的醜惡。
心中很清楚,奢望隻能是奢望。
但是,他依舊堅持著,天真而又麻木的堅持著。
這次的年輕女子也是如此。
本來按照以往的流程,將女子救回去之後,他會先觀察一段時間。
如果對他沒惡意,就多幫一點。
如果有,就早點送走。
但後來的交談中,得知女子是從平潭市地下庇護所逃出來的,何正峰一直來的堅持信念崩塌了。
因為,核冬天剛來臨之時,他的女兒就在那裏。
那是一個官方庇護所,處在地下上百米的深度,足有兩百萬立方的容積,能供數萬人生存生活。
一直以來,他以為女兒可能會吃些苦受點罪,但在那樣的大庇護所,至少生命是有保障的。
但根據那年輕女子所言,平潭市的那個大型官方庇護所,居然才維持了五年不到,就內部崩潰了,發生了劇烈的動蕩。
期間,何正峰想過不顧一切,趕往平潭市看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可考慮到實際情況,他放棄了。
核冬天之初,他其實冒著生命危險去過一次,一路艱難跋涉數千裏,足足用了大半年時間才趕到,結果不僅被拒之門外,還差點被幹掉。
現在再去,他倒是想。
但各方麵條件都不允許了。
核冬天持續六年,飽含輻射的灰雪也下了六年,外界環境比之六年前惡劣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