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風看著跪在濕漉漉的地毯上的葉婉柔,又將孟曉說過的話仔細回憶了一遍,越發懷疑是葉婉柔竊取了那封書信,將其交給了薑玉容,害得孟曉差一點兒死在皇宮裏。很可能,是葉婉柔將信交給了葉可甄,葉可甄將信交給了薑玉容。賀清風隱隱約約記得江源和慧明方丈用讚許的口吻對自己說過,就在自己離開軍營後不久,葉婉柔就主動提出來給葉可甄寫一封家信,詢問京城的情況。當時,那封信是江源和慧明方丈想辦法送到京城葉家的。江源和慧明方丈還曾經有點兒後悔沒有看看那封家信的內容,可是他們也根本沒有想到葉婉柔在信封裏裝了什麼,所以也沒有太在意。可是現在看來,葉婉柔很可能借著寫家信之機,將孟曉所留的書信夾帶了進去。
如果這個推測是真的,那麼,葉婉柔這個女人的心計就不可低估了。能想出這種置人於死地的辦法,非心狠手辣之輩,是不可能的。
賀清風不覺一陣後怕。幸虧賀龍吟手下留情,孟曉才沒有不明不白死在天慶樓。
如果,賀清風痛苦地想,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讓葉婉柔當皇後,那就對孟曉太不公平了。葉婉柔這個女人,葉可甄那個老狐狸,簡直就是鐵石心腸。好吧,就算孟曉對葉婉柔形成了威脅,可用得著斬盡殺絕麼?更不用說,孟曉救過她兩次,一次是麵對那隻餓狼,另一次,就是葉婉柔自己使性子死裏糊塗鑽進了皇宮。
賀清風不覺攥緊了雙拳。葉家,果然不是良善之輩。葉婉柔,也不是他心目中那個單純的女子。他們瞞著自己,竟然做出了這種喪盡良心的事情。幸而孟曉命大福大,又兼賀龍吟乃性情中人,對孟曉念念不忘,才肯救她一命。否則,澎州一別,他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他的曉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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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葉婉柔,已經是走上窮途末路了。雖然在澎州那一次,她果敢了一回,可也許,那是她此生之中的唯一一搏了。那一博,耗盡了她全部的決心和勇氣,以至於現在,麵對步步緊逼的賀清風,已經完全沒有了招架之力。當然,就算她依然保留著那份決心和勇氣,也決計不敢在賀清風麵前耍弄花招。作為賀清風的結發妻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欺騙了賀清風,會得到什麼樣的下場。做為賀清風的女人,你可以向他撒嬌,向他提出要天上月亮的要求,甚至可以當麵和他頂撞,但是,如果你欺騙了他,那麼等待你的,將是生不如死的結局。
葉婉柔一麵惶恐無助地四下裏張望,一麵希望突然發生奇跡,林太後可以出現,替她解圍。哪怕,就是剛才跟著自己的宮女進來,也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很可惜,葉婉柔的祈禱沒有被任何人聽見,林太後沒有出現,而那個宮女,也因為剛才經她叮囑不許進來,還站在殿外聽候吩咐。
而容不得她多想,跪在地上的她,看見賀清風的袍子下擺和靴子離自己愈來愈近。
她不僅抱緊了雙臂。
葉婉柔第一次認識到,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好幾年的這個男人,也會將凶惡的一麵對著自己。
賀清風的袍子下擺和靴子一下一下,緩慢地,卻又是沉重地向葉婉柔移過來,葉婉柔拚命忍住,才沒有讓自己尖叫起來。可是隨即又後悔自己沒有尖叫,如果尖叫一聲,至少門外的太監和宮女會進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葉婉柔決定不顧一切地尖叫。
可是賀清風不給她這個機會。他一把將篩糠似的葉婉柔拎了起來,怒視著她,低吼道:“你告訴朕,不許有半點假話,否則,你,還有整個葉家,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葉婉柔已經恐懼到了極點,隻會拚命點頭。
賀清風似乎很滿意她這種態度,將她慢慢放下來:“你先告訴朕,那天在澎州大營,朕去了城裏之後,你有沒有進入過主帥大帳?”
葉婉柔淚流滿麵,第一次意識到,在澎州軍營的那個決定,會讓自己萬劫不複。賀清風雖然對她一向寬容甚至寵溺,可決不許容忍她陷害別人,何況還是陷害他喜愛的孟曉。
葉婉柔不禁想起了父母的話,認為父母說得很對,賀清風,果然變了,即使她是他的結發妻子,即使兩人曾經恩愛甜蜜,可是這些,加起來都抵不過一個孟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