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胸事件(一)
夏珊珊接到電話便匆匆趕到派出所,年輕的所長熱情地將她請進辦公室。
“夏老師,久仰你啊。”所長請夏珊珊在沙發上坐下,一麵忙著泡茶,一麵跟她寒暄。無法掩飾的窘迫感使他一頓手忙腳亂,顯然是因為這麼近距離地跟這位美女生物學家在一起。
“所長,不用泡茶了。”夏珊珊盡管心急如焚,但依然保持著她一貫的嫻靜與優雅。
早上夏珊珊剛到實驗室,正在組織大家進行實驗的交接班時,接到派出所電話。一位警官問她是否認識一位叫任為海的年輕人。夏珊珊一聽,就知道任為海出事了,她趕忙說任為海是她老鄉。於是電話那邊請她抽時間來一趟。夏珊珊不知道這個小時候就喜歡跟著自己叫姐姐的任為海出了什麼事,掛了電話後,她趕忙給助手梅佳佳交代了一下就趕了過來。
“夏老師,真不好意思,你這麼忙,這個這個,其實我還是你粉絲呢。”所長依然有些窘迫。他將茶放在夏珊珊前麵的茶幾上,又拿起桌上一本兩年前的雜誌遞給夏珊珊看。雜誌的封麵上是兩年前夏珊珊博士剛畢業那年,因為研製出ATP高能生物電池而獲得“生物產業大獎”的照片。顯然在夏珊珊來之前,所長特意找出這本雜誌。
“嗬嗬,謝謝你啊。”夏珊珊接過雜誌,看了一眼。然後將雜誌還給所長,“任為海怎麼了?”夏珊珊心裏惦記著這事。
“哦,對不起。是這樣的,”所長收好雜誌,說:“昨天晚上南城區一個酒吧發生了一起打架鬥毆事件。據我們了解,起因是任為海調戲人家女孩子,並和對方的人動了手。”
“他會打架?”夏珊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由自主輕聲嘀咕了一聲。任為海是她高中老同學周天毅的表弟。他從來好高騖遠、不務正業、專走邪道,這個夏珊珊太清楚不過了,周天毅為這個表弟傷透了腦筋。任為海在家鄉南棠時,就因為在網絡上幫人盜號,攻擊一些網站被拘留了好幾次。到了BJ卻又開始搗鼓古董,又幾次因為假古董的事遭人舉報而拘留。但是任為海這樣白白胖胖的一個宅男,加之他那個外強中幹的性格,絕不是打架鬥毆的料。難道現在……
“嗯,事實的確是這樣。是他首先突然衝過去要摸那個女孩子的胸部。”所長說話有些吞吞吐吐,實在是因為夏珊珊那高雅的氣質,讓他感到呼吸困難。“他交代得很清楚,對事件過程也都供認不諱。這是他寫的情況報告。”所長從案宗裏將任為海的報告翻出給夏珊珊看了一眼。“我們請你來,是因為他說你是他表姐……”
夏珊珊一聽心裏有數了。顯然是派出所了解任為海在BJ的親屬或者社會關係時,任為海說自己是他的表姐,好讓她來為他保釋。於是,她想也沒想說:“是的,他是這麼叫我。可以保釋他嗎?”
“當然,程序都已經走過了。如果你同意領走他,簽個字即可。”
“保釋金呢?”
“這個不存在。案子不大,我們隻需要個聯係人。還有就是,對方的情況我們一直沒弄清楚,所以請你給任為海做做工作,不要再惹這事。同時,如果有什麼情況,即使跟我們聯係。”
“好的。”夏珊珊在一張表格上簽好自己的名字後,將筆交還給所長。然後跟所長一道去領任為海。
二、襲胸事件(二)
任為海抱著自己那隻黃布包,跟夏珊珊出了派出所。
他跟在夏珊珊後麵,一言不發地低頭走著。他想跟夏珊珊解釋,卻難以啟齒。昨天被幾個警察按倒在地上,又立即被扔進了警車時,任為海當時就傻了眼。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他真不想讓夏珊珊知道自己混成了這個樣。
當初,任為海從皖南的家鄉南棠跑到BJ找他表哥周天毅,要在BJ發展。周天毅在物理二所工作。給任為海曾找過好幾份工作,卻都被他一一辭掉。原因倒不是他覺得每個月幾千塊錢養自己都不夠,而是覺得這些工作太屈自己的才。周天毅不得已打發他回老家去謀事。並且在省城給他聯係了單位。可是任為海剛剛被周天毅送上火車,在下一站就下車又偷偷跑回BJ這不,剛回到BJ就鬧事被抓。任為海打死也不敢讓周天毅知道。
看到被一同抓來的其他人陸續被人領走,他急了。他想來想去想到姍姍姐。夏珊珊跟他表哥是同學加老鄉,特別是夏珊珊一直心儀周天毅,這點任為海最清楚。迫不得已,他向警察說夏珊珊是他表姐。果然,夏珊珊很快將他領出來。
夏珊珊在前麵走得慢,是因為事情來得很突然。剛才急著將任為海先弄出來,現在該怎麼安頓他,她一時沒了頭緒。因為周天毅現在太忙了。
夏珊珊與周天毅高中同班,兩人成績可謂比翼雙飛。那時夏珊珊對生命的起源就特別執著,而周天毅似乎生來就是為物理學而生。周天毅博學、風趣。特別是洞察力,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他出言成讖,常常被認為具有預言天賦。漂亮的夏珊珊對周天毅心儀已久,可兩人這些年來都忙於學業,一直相敬如賓。
街上行人車輛不多,這個時候正是一天工作的黃金時間。夏珊珊在想,周天毅正在西山工地,領導建設國家重大項目“共振態物質傳輸”實驗工程。她去過一次,周天毅忙得跟她打個招呼都沒時間。夏珊珊想,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將任為海推還給周天毅。怎麼辦呢?也許還是應該像周天毅那樣,說服他回家。
她放慢腳步,回頭對垂頭喪氣的任為海輕聲說:“大海,我們先弄點吃的吧。”
“不餓不餓,早上在裏麵吃過了。”任為海趕上幾步,跟夏珊珊並排走著。
夏珊珊看離午飯時間還早,便想跟他商量讓他回去:“你天毅哥最近相當忙……”
“我明白,姍姍姐,你可千萬別跟他說。”任為海趕忙說。
“嗯,我是說,天毅哥覺得在家鄉發展也許更適合你一些。要不,你還是先回南棠。那邊的工作我立即就給你想辦法。”
任為海一聽急了:“姍姍姐,我有件特別特別重要的事沒做完。你讓我一做完,什麼都聽姐姐的。好嗎,姍姍姐。”任為海帶著哭腔說。
夏珊珊心裏又急又煩。望著任為海道:“大海啊……”
夏珊珊正想著怎麼說服他,任為海急著說:“姍姍姐,這一次我真的有重要事情。”說這話時,他頭上直冒汗。夏珊珊知道任為海雖然是個拎不起來的人,但很厚道,而且特別倔強。看樣子他好像真有點事。便問道:“什麼重要的事啊?”
“就是昨晚那個女孩,我,我,我一定要找到她。”任為海說著話時,兩隻手用勁握在胸前,身體由於焦急而彎曲。他望著夏珊珊,一副求告的樣子。
夏珊珊看著他,又好氣又好笑。
任為海見夏珊珊望著自己無可奈何地笑著,急道:“姍姍姐,不是那回事,是,是,……是找一樣東西。”他說這話時東張西望。
夏珊珊覺得任為海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便隻好說:“那好吧,你先到我的住處去。等我下班回來再說。”她將鑰匙遞給任為海。自己急著要回實驗室去。
當夏珊珊正準備叮囑他一定要在家等著自己,不要亂跑時,卻發現遠處兩個小年輕正在向任為海招手。這兩個人夏珊珊認識,他們是和任為海一同搗鼓古董的“鏟子”和“瓢蟲”。
任為海將手中的黃皮包往夏珊珊手裏一塞,說:“姍姍姐,等我一下,我立馬就來。”說完,撒腿往那邊跑去。
夏珊珊接過髒兮兮的黃皮包,眉頭微微一皺,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三、璿璣玉(一)
夏珊珊晚上回到家,看到任為海老老實實抱著那個黃布包坐在沙發裏看電視才放了心。想到任為海從小就沒了父母,夏珊珊對他的憐憫更是添了幾分。
夏珊珊跟任為海打了個招呼,便圍起圍腰布,到廚房給任為海做幾樣好吃的。
夏珊珊一麵忙乎著,一麵在想怎麼和任為海好好交流交流,好讓他打消做一個一夜暴富的“北漂”人的想法。她知道任為海雖然將自己視為救星,心裏卻非常敬畏她。所以還得要好好安撫他才行。
正想著,任為海抱著黃布包,來到廚房門口,靠在門上看夏珊珊忙乎。
“大海,你老抱著那包幹什麼。裏麵裝著什麼寶貝嗎?”夏珊珊笑著說。
“沒有。幾件洗換衣服。這包不是挺髒的嘛。你這兒這麼幹淨放哪兒都不合適。”任為海似有不好意思地笑著說。
“哎吆,哪有這麼多規矩。”夏珊珊將一條大頭魚洗好放進鍋裏,順手取下任為海手中的包放到洗衣機上,“放這兒,等會姐姐給你洗洗。”
正燒著菜的夏珊珊,見身後的任為海癡癡地看著自己不說話,便哄他:“哎,給姐姐說說,什麼樣的女孩讓你那麼動心啊。”
任為海憋了好久才說:“姍姍姐,其實不是那麼回事。我沒襲、襲胸。”任為海說的很不好意思。
這話,夏珊珊倒是願意相信,因為她很了解任為海的性格:“哦,也許讓人誤解了吧。”
“姍姍姐,我一定要找到她。”任為海抿著嘴堅定地說。
夏珊珊回頭看了一眼任為海,對他微微一笑,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