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朵雪蓮,她叫傾城。
她知道自己盛開的地方不對--她本該盛放在大雪山上,而今卻被禁錮在這一方晦澀的森林裏。
她感到委屈,卻從未哭泣,她告訴自己要堅強。
森林裏的空氣糜爛而潮濕,間或有動物從她身旁經過,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她抬起頭,神情高傲。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傾城潯著聲音看去,一個男人。
“我叫一念。”男子嘴角牽動,眼睛笑成月牙。傾城看著他臉上洋溢的笑意,沉默不語。
“我知道你的孤單,所以來帶你旅行。”男子繼續說。
“我並不孤獨。何況就算我孤獨,你又從何知道?”傾城低下頭,眼神閃爍。
男子突然大笑起來:“你的,我都懂。我的,你隻知道一些。”
“你的話就象謎語。”傾城也笑了,潔白的身子在風中不停搖曳。這一刻,她仿佛不是一株植物,而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顧盼生輝。
“我知道所有謎底,”男子停住笑,問,“你同意了嗎?”
“恩,確實,我很想到外麵的世界看看。”傾城答道。
“那就走吧。”男子俯身輕輕捧起傾城,然後轉身向森林的出口走去,同時用一種低得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說,我的話就象謎語…嗬嗬,我知道所有謎底。這一刻他的眼神蒼桑而落寞,眸子裏透露出一種濃得化解不開的憂傷。
2.願望
這個奇異的旅行組合就此組成,成員隻有兩個--一朵名叫傾城的雪蓮和一個名叫一念的男子。
路上一念對傾城說:“在這場旅行結束之前,你可以向我許下一個願望,無論是什麼,我都會幫你滿足。”他看著欲言又止的傾城,又說道:“還有哦,不要太快許下這個願望,否則你會後悔的。”
傾城不解得望著他,問:“我幹嘛要後悔?你又如何知道我會後悔?”
一念笑了,陽光般的笑容晃得傾城眼前一片恍惚。在這連成片的恍惚中,她竟沒有看到那笑容裏一絲濃墨般的憂傷。
“我說過,你的,我都懂。我的,你隻知道一些。”看著傾城一幅被你的神秘打敗的表情,笑意在一念眼睛裏蕩漾。“好了,做好你的看客吧。接下來你所看到的,會使你一生難忘。”
3.即興詩人
一念和傾城路過詩人的小木屋時天上正下著朦朧的小雨,詩人坐在木屋前麵的鵝卵石小道上,注視著路旁一朵藍色的花。
一念衝他打招呼:“你好。”
詩人抬頭對他笑笑,道:“你好,年輕人。”
“你在做什麼?”一念問。
“我在觀察這朵花,我十分喜歡她。”詩人答道。
“既然你這麼喜歡,那為什麼不把她畫下來?”
“我從不記錄花。”
“為什麼?”傾城忍不住問。
詩人眼神募得黯淡下來:“因為她們太短暫。”
“那你為什麼還要如此細致地觀察她?”
詩人搖搖頭,歎道:“不一樣的。我在紙上記錄的,隻是她易逝的軀殼。而我現在觀察的,卻是她永不消逝的靈魂。”
傾城看了看詩人,對一念說:“他的話也像謎語。”
一念愛憐地撫mo著傾城的花瓣,憂傷地說:“你還小,這些你是不會懂的。”然後又說:“我們走吧。”
傾城點頭應允。
一念邊走邊指著路旁的一棵樹,對傾城說:“當你看到一片枯葉即將從樹枝上落下時,你不用為它的悄然逝去而憂鬱。你要知道,這隻是大樹因季節轉變而衍生的生理需求,僅此而已。”他轉頭看了看詩人的背影,接著說:“憂鬱不是你該有的,我需要的是你永遠快樂。”
他們身後有聲音傳來,是詩人。他仿佛在吟詩,又好象在唱歌:
總有個聲音
要對我訴求
在隱隱約約之間總是朦朦朧朧
潮濕的空氣
花落這份愛
在半夢半醒之間讓我展轉反側
……
4.酒徒
告別詩人後一念和傾城路過一條小河,河水清澈有如修女的眼睛。
河邊一棵大樹下,一個男子坐在地上,右手夾著香煙,左手提著一瓶威士忌,正望著河麵愣愣出神。
他周身酒氣衝天,傾城掩住口鼻,皺眉問道:“他在幹什麼?”
一念回答道:“喝酒。”
“酒?酒是什麼東西?看上去似乎很可怕。”
“一種毒藥。但對有的人來說,卻又是一種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