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依舊有著暴雨後的稀稀拉拉,卻比那電閃雷鳴叫人的心裏安穩了許多。一頭時髦卷發的合身旗袍的豔麗女子見雨停了,便走了過去將窗戶打開。似是煩悶了很久一般長長地舒了口氣。
隻是站了一會那女子便熟門熟路地放起了留聲機,帶著老上海固有的繁華的嗓音便在還顯得有些冷清的店裏充盈起來。
輕輕地跟著哼了一小段,那女子便起身進了這吧台的後麵輕輕地擦起了杯子。時間到了這精致的酒吧裏就充盈起了客人,南腔北調各國語言。
屋子裏大多是軍隊裏麵的官士,眼前的繁華景象倒是讓人一時忘了前線的戰火紛飛。對於有今朝沒明天的人誰會在乎這些呢,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那女子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聲色,兀自舉著酒杯這樣來回地穿梭者時而與人耳語幾句,引得客人們不時哈哈地哈哈大笑。氣氛霎時又更加濃烈了起來。
女子似乎是累了,末了隻是兀自坐在吧台前的高凳上百無聊賴地用手指在自己的杯口畫著圈。用有些迷離的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門口的那扇屏風小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了,客人們都沉浸在這氣氛裏並沒有人過於注意。當那鋥亮的黑皮鞋踏入門口的時候,那女子便仿佛眼睛生了根一般地直盯著來人。
來人並沒有說話隻是往前些微走了幾步,一位西裝革履氣勢不容忽視的男子就這樣進了這間酒吧,什麼也沒有說。緊緊地抿著剛毅的薄唇。眼神掃到那女子之後便不再移動了。
男人的眼神裏已經流露出了千般的情緒,初見的茫然隨後的訝異,波動的憤怒最後似乎被一層寒霧凍去了光彩。
那女子見來人先是驚詫,隨即極不自然地撇過頭去,端起杯子就要往客人們中間走去。沒走幾步那男子就出了手,那力道太過於猛烈那女子一個踉蹌杯子裏的酒水撒了大半。
“藍沛涵!”
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那女子背後傳來時,那女子臉上竟然略過了一絲恐懼之色。隨即回過頭來又恢複了那定式的燦爛。和佯裝或是真的醉了的滿眼迷離。
“你認錯人了!”
那女子極具嫵媚地推開自己手上的鉗製,隨即又婀娜著向客人中走去。那男子沒有挪動腳步隻是站在那裏,動了動嘴唇。
“明天早上八點我來接你。”
,男子不再糾纏,隻是笑了笑,便轉身走了出去。那女子的臉上閃過了絕望的神色。望著那男子一出門便被一隊訓練有素的黑衣男子簇擁著上了一輛在這樣的花花城市都有些罕見的高級的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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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
打烊後的酒吧早就寂靜了下來,豔麗的女子將手裏的信封,送到了一臉驚訝的夥計的麵前。好聽的聲音慵懶地響了起來。
“昨個晚上一個親戚來送信說是家裏有事,隻怕這個酒吧是顧不上了。這些年兵荒馬亂的也難為你了。這是你一年的工資,你清點看看。明兒個一早我給你封我的親筆信,你拿著去赫連大少的公館,那裏的衛兵見了信就會妥善安排你的。”那夥計聽了那響當當的名字就這樣如同提起一個老朋友般在老板口中提起霎時睜大了眼睛。那女子嫣然一笑:“不過認識個副官擺了。”
雖然嘴裏這麼哄騙著夥計,但是那女子心裏明白,他來接走自己後,自己估計是段不能再回來了。
打點好一切,這女子便從那蜿蜒的樓梯上樓去了。這原本就是一個歐式二層的洋樓,戰亂紛飛,生活難過。幸好洋樓的地理位置還不錯,索性就把這個洋樓樓的一二層都改了,成了酒吧。自己就這樣蜷縮在閣樓上。也許是上天的眷顧,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酒吧竟然就這樣磕磕絆絆地延續了五年。以為能把一切都忘了的五年。
夥計有些失望地區收拾起了行李。早就坐在閣樓書桌上打開了台燈的女子,隻是偏著頭細細地聽著,聽見了夥計收拾的聲音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提筆寫起了信來。
抬頭寫上赫連駿馳,隻是側頭微微想了想隨即洋洋灑灑地兩頁的信就這樣寫好了。署名處那女子頓了頓,寫上了藍沛涵上。
藍沛涵放下了鋼筆,看著窗外因為雨後更顯清亮的明月,一幕幕不禁又浮上了心頭。赫連駿馳和剛才那黑衣男子在她的腦海中交替重疊。當自己從那陳年往事中回過神來時一抬頭才發現天早已露出了魚肚白。
匆匆地喚了夥計,將信小心地交給他,交代了注意的言行行之後,藍沛涵便上樓匆匆收拾起行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