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母雪海,和楊大廣一樣是你三叔當年考古隊的成員,他們都去了南海王地宮。”
“他上來後就瘋了。”
“瞧見了沒有,這就是去南海王地宮的下場。”
轉頭又望了眼副駕駛位置上像瘋子般嘴裏直絮叨著什麼皇帝折紙人,紙人看不見的男人,吳邪快走兩步躲進了一旁吳二白撐著的黑傘底下。
抬手胡亂的撥了撥額前被細雨沾濕的劉海,吳邪雙手插兜,撇嘴道:“二叔你明明知道的,現在這種程度根本嚇不住我。”
吳二白不動聲色的又將傘往吳邪那邊傾了傾:“別跟我強,把地圖交出來。”
眼見著家中實權的臉色沉了下來,吳小三爺雖然心裏頭犯怵,但依舊梗著脖子,幹脆利落的回了句不給。
“你到底要幹什麼?”
“去南海王地宮啊。”
“我跟你說這一趟是非常非常危險的。”
“這件事跟三叔有關,就算再危險我都必須要去一趟。”
傘底下,叔侄兩個你一言我一語,話說徹底後就大眼對小眼。
吳二白歎了口氣:“我是說不動你了,那咱兩就好好合作吧。”
“合作?”吳邪輕哼,“誰跟你合作啊,我才不跟你合作,跟你合作壓力得多大啊!”
“那你也給我忍著!兩條路,一條就是我今天把你帶回去,你甭想再摻和。另一條就是跟我好好的合作,選一條吧。再說了,你能搞到官方的考古批文嗎?沒有批文你做這件事就是違法。而且我隊伍裏麵有考古專家,我們會以他們的意見為主,憑你的資格也就隻能打打配合。”說著說著,吳二白嘿了一聲,“這麼一聊你還必須得跟我合作哈。”
吳邪也是知道自家二叔的手段的,這會兒見二叔對他已經率先有了讓步,自然也就不再得寸進尺,省得最後沒了西瓜再丟了芝麻。
“行行行,合作!但要提前說好了啊,去了之後不能什麼事兒都管著我。”
“我也提前跟你說好,很多事情你必須聽我的。”
隨後吳二白一拍吳邪的肩膀:“行了,上車吧。”
重新將外套的兜帽拉了起來,吳邪小跑著邁入雨中。
“二叔你先走,我還要去機場接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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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凜姓季,從十六歲開始就跟著吳邪東奔西跑,上山下海。
倒也不是吳邪無視法律,雇傭未成年人做童工,隻不過季凜凜這姑娘的經曆著實有些特殊。她自小天才,過目不忘,十五歲就已然踏入了國內頂尖學府的大門。作為當年那一屆京大考古係裏年齡最小的學生,季凜凜自也是頗受老師和同學們的關注,隻可惜這朵極大概率會被知識之水澆灌得耀眼奪目的花骨朵兒最後還是蔫吧了。
季凜凜退了學。
而她退學的理由——她哥哥季樾失蹤了,是跟著吳三省一塊失蹤的。
於是季凜凜找來了吳洲。
她雖然年紀還小,但吳邪沒有理由阻止她去尋找自己的哥哥,於是他帶著她去往了西沙,後來他們又一起踏足了秦嶺、攀上了長白……走過了一個十年。
十年間發生過許多事,多到吳邪根本已經數不清他曾有幾次直麵了生死。
可能因為他這次是真的快要死了吧,最近的吳邪總也喜歡回憶過去的日子,就連夢裏都是,他三叔、潘子、老癢、小花、黑眼鏡……胖子和小哥,還有凜凜。
吳邪昨晚又夢到季凜凜了。夢裏,她小小的一隻,僅靠著雙被磨得血肉模糊指甲外翻的手硬是生生的背拖著他一個大男人爬上了滿是碎石的斜坡。過程中他好心又愧疚的勸她丟下他,卻被她奶凶奶凶的罵了句閉嘴。
季凜凜是個倔強脾氣,說要帶著他活,就絕不允許吳邪半路翹了辮子。
所以即便吳邪後來都已經瘋成了道上的吳小佛爺了,但卻也從來不敢在這個跟他差了十多歲的姑娘麵前提個“死”字,生怕她又哭又鬧,水漫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