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晚,一場微雨過後。薛紫煙恬然登上‘翠微軒’的小閣樓憑欄遠眺,隻見霽放雲開,暮靄紛紛。寒煙鎖渚,遠山銜碧。有種空山新雨後的清涼感覺。忽然,一陣柔風掃過,落紅飛散,芬芳馥鬱,分外惹眼,不禁觸動起她的心事。她悵然道:“‘山月不知心裏事,水風空落眼前花。’表哥赴京趕考已半年有餘了,卻連一封家書也沒捎回來過,難道他已經忘了我這個表妹嗎?”思極,不禁潸然淚下。
“小姐,小姐,表少爺終於捎家書回來了!”當她正惆悵凝思之際,樓下傳來丫鬟錦兒的呼喊。她邊叫邊拚命的跑上閣樓,氣喘籲籲的道,“小姐,您日盼夜盼,終於把表少爺的家書給盼回來了。他總共捎了兩封家書回來,一封是給老爺和夫人的,我手上這封是特地給小姐您的。”
她興奮的搶過家書見上麵寫著“紫煙賢妹親啟”。
“紫煙賢妹:
愚兄終不負妹之所望,被禦筆親點為當朝新科狀元郎。欽賜狀元府邸一座,黃金萬兩,絹帛三千,良田千頃,奴仆百名,以茲褒獎。兄榮有今日之成就,實仰仗姨娘、姨父之悉心栽培,細心教導以及賢妹之孜孜鼓勵,恩比天高,情愈深海。“投之桃李,報以瓊瑤。”此恩此德,兄銘感五內,抵死難忘,常思結草銜環以圖報之。
更蒙聖上不棄,皇後垂愛,欲將本朝“若蘭公主”許配愚兄,並恩許擇日完婚。兄深知賢妹對吾恩情並重,甚為感激,但於兄心裏視妹若血脈之親,同胞之情,不敢有半點非常之念。兄萬分愧對,故此已特奏請皇上恩準,在兄與公主完婚之後,攜公主回家省親,一則為叩謝姨娘、姨父多年養育之恩,二則為負表妹之情負荊請罪。
兄:邱岩惶恐拜陳。”
聞此書信,她宛如身中晴天霹靂,腦中一片空白,隻聽到耳邊有千萬隻蜜蜂在嗡嗡亂叫一般,整個閣樓開始晃動,更在頃刻間地動山搖起來。她的心也仿佛被重重的劃了一刀,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衝擊而昏厥過去。錦兒見狀,一把扶住她,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手忙腳亂的連掐了幾下她的人中,一邊急切的喚她的名字。終於,她渾渾噩噩的醒來,想起前事,鼻子陡然一酸,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澀感即刻湧上心頭,淚水如黃河絕堤一般奔瀉。
見她已然轉醒,錦兒轉悲為喜,驟然鬆了口氣,道:“小姐,您剛剛一下厥過去,把奴婢的魂兒都給嚇掉了。”
她仍舊淚眼婆娑,也無隻言片語。失落與悲傷更嚴實的占據了她的思維,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暮地,她一把推開錦兒,衝下閣樓,直奔自己的閨閣而去。錦兒猝不及防,邊叫邊跑跟了去。到了“紫煙閣”見房門緊鎖,任憑她如何叫喊也不應答。百般無奈之下,又恐她做出傻事,她惟有去央求老爺和夫人,希望可以將她說服。
錦兒心急如焚的來到前廳,見了薛慕雲和桑玉柔,納頭便跪。
“老爺,夫人,求您們快去勸勸小姐吧!”她懇求道,“她看了表少爺給她的信之後便衝進房裏把自己關了起來,無論怎麼勸她都不開門。奴婢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來您們。”
“這孩子,從小任性,現在都成大姑娘了她還喜歡鬧別扭,真是太不象話了。”薛慕雲擔憂的道。
“這回她絕對不是在鬧小姐脾氣”桑玉柔道替她辯護道,“肯定是為了岩兒成親的事在傷心呢。早知如此,我就應該早點提出這件事,也不至於讓皇上亂點鴛鴦譜,苦了兩個孩子。”
“什麼亂點鴛鴦譜啊?”他一頭霧水道,“皇上要將他最疼愛的“倩蘭公主”許配給咱們岩兒,那是因為皇上英明,他器重人才。這更是很多人巴望得到的一種榮耀,煙兒應該引以為榮才對,何來受苦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