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來的是方海和董萍夫妻倆，來的時候沒空著手，帶了一條魚，一隻殺好的小公雞和一袋子野菜。這禮相對來說算是很重的，方喬感覺她們今天來可能還有別的事。
果然，過了一會兒，夫妻倆就湊到方喬的麵前，扭扭捏捏的開口試探：“小妹，你開的那個服裝廠生意是不是特別好？”
“生意確實還可以。”方喬笑著說：“大哥，大嫂，你們有話直接跟我說就行。咱們是親兄妹，不用試探來試探去的。”
“那，那我就直說了哈。”方海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掌，說：“我和你嫂子分家出來單過也有好幾年了，一直租房住，我工資低，你嫂子沒工作，眼看著倆孩子越來越大，小虎再過幾年也該娶媳婦了，總不能一輩子租房住。所以，你嫂子就想批發點你們服裝廠的衣服出來賣，賺點錢補貼家用，隻是…隻是我們手頭上沒多少錢，能不能……能不能……”
方海艱難的吞咽了好幾口唾沫，到底沒好意思把‘賒賬’兩個字說出口。
他媳婦早在去年夏天就瞄上了服裝生意，覺得這門生意肯定不少掙錢，沒見方喬開廠兩年已經買了兩套房了，其中這套還這麼大！隻是苦於家裏實在沒有本錢，一直拖到今年年初。
他媳婦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做生意做的就是一個時機，拖過了時機就算人有再大的本事也賺不到錢了。
眼看著方海話到了嘴邊還因為所謂的麵子說不出口，董萍看不下去了，主動接過話頭，“小妹，我和你大哥也不是想為難你，隻是確實是兜裏沒錢。你看能不能先給賒點賬，等我們把衣服賣出去了有了錢再還上？你跟大海是親兄妹，你是我們親妹妹，我們肯定不會賴賬。”
“大哥，大嫂，我相信你們不會賴賬，你們不是那樣的人。”方喬有些為難的說：“隻是廠裏有規章製度，確實不允許賒賬。”
董萍急了，慌忙道：“小妹，咱們是親兄妹，就不能給親兄弟破個例？”
“規章製度是規章製度，真不能破例，不然今天你破例，明天我破例，廠子就開不下去了。”方喬想了想，問：“要不，你們先告訴我，你們手頭上現在總共有多少錢？我給你們想想辦法。”
方海是個厚道兄長，跟冷血的方雪方路不一樣，他過得不好，方喬也想拉一把。
方海：“一共有一百三。”
董萍打斷他：“有一百六，我手裏還有三十塊錢私房，是我娘家弟弟見我過得不好，隔三差五塞給我的，我沒花，都存起來了。”
“一百六也不少，這樣，我再給你們添一百四，湊個三百塊錢的整數。廠裏確實不能賒賬，我不好為你們破例，這算我個人借你們的，不要利息，你們有了錢還我就行。”
方海臉上一喜，高興的說：”小妹，我們給你打欠條，按手印，絕對不讓你吃虧。”
”行。“方喬說：“廠裏有一批秋冬裝瑕疵尾貨，正要往外處理，價格不高，隻有出廠價的三分之一。秋裝冬裝單價高，不過三百塊錢也能拿個一二百件，你們覺得怎麼樣？”
董萍問：“什麼樣的瑕疵？是破了還是爛了？”
“瑕疵不大，破了爛了就不是瑕疵了，是廢品。”方喬解釋道：“就是有點小毛病，明顯點的就是有點汙漬，勾絲，不明顯的跳針啦，車線不均勻啦，腰線有點歪啦，袖子不對稱啦，一般人可能根本注意不到。”
董萍點點頭：“那還行，隻要看不出來，賣的便宜點，照樣有人搶著要。”
“我們廠裏的衣服質量好，瑕疵品進正規的店麵不合適，擺攤賣的便宜些，買回家絕對不吃虧。”方喬說：“大嫂，我是這樣想的，你們沒有本錢，正價進貨三百塊錢頂多能進一百來件衣服，不如先擺攤賣些尾貨，積累些本錢，等賺手裏錢，到時候不管是繼續擺攤還是開店麵都有底氣。”
“小妹，你不用專門解釋，你是為我們好，我明白。”董萍笑著說：”你剛剛一說，我就想好了該怎麼賣這批尾貨了。城裏人講究，我不在城裏擺攤，我去鄉下兜售。鄉下肯定沒見過咱們廠裏這種洋氣的好衣裳，我也不賣貴，銷路肯定差不了。”
”大嫂，你的想法很好。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這批貨的銷路，說明你是很適合做生意的，肯定能賺到錢。”
”小妹，那就承你吉言了！等大嫂賺到錢，肯定第一時間把錢還上。”
說話間，外麵又有人來，方喬起身去迎，邊走邊對董萍和方海說：“大哥大嫂，等吃過飯，你們晚走會，我帶你們去廠裏挑貨。”
“好好，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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