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婧姝交給警方的手機裏存了大段性愛視頻,女主角雖各不相同,但男主角無一例外都是孫熙濠。視頻清楚無誤顯示雙方發生性行為的時候女方皆為不省人事或酒醉狀態,坐實他“性侵”的罪行。
鐵證如山,孫熙濠馬上選了“坦白從寬”這條路,一五一十交代自己的犯罪行為。警方很快出具了通報,為各種爭議畫上了休止符。
不管受害者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走出陰影,這起事件對於網絡來說就像落下的塵埃,湮滅於無數前塵之中。然而活在其間的人卻不可避免受到牽連,甚至不得不為此付出代價,儼然另一層麵的“次生傷害”。
董婧姝就是“次生傷害”的受害者,連帶著兩個孩子。在那個習慣拜高踩低的豪宅區,鬧出醜聞的孫家已無立足之地。經此曆練,婧姝徹底醒悟原來自己的價值完全依附於男人,他倒下了,她也成了可隨意丟棄的物品。
幸好兩個小天使給了她安慰,用稚嫩的小手在背後托著她麵對冷眼和流言。起初欣妍、欣媛並不理解為什麼一覺醒來爸比就不見了,並且好幾天音訊全無連視頻電話都不能用;後來她們逐漸感受到家裏氛圍不對,爺爺、奶奶衝進門對自己媽咪惡聲惡氣,還要把她趕出房子;最後,她們跟著媽咪暫時回到外公家,經常看到她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抹眼淚……種種跡象都說明她們的父母要分開了。
晚上母女三人擠在一張床上睡覺,最裏麵靠牆睡的孫欣妍先問:“媽咪,你和爸比要分開了麼?”
夾在中間的孫欣媛立馬把頭轉向董婧姝,烏溜溜的大眼睛泛著淚光,用軟軟的嗓音哀求:“媽咪,我不想和爸比分開,不想和妍妍分開。”或許是某個大人在她倆麵前嘮叨過此事,以至於雙胞胎確信一旦父母離婚就會被拆散,各自跟著一方生活從此再也見不到麵。
董婧姝鼻子一酸,她們才四歲就要擔心父母的事,是身為大人的自己失職。她不想撒謊欺騙她們一切如常,孫熙濠會在她們的生活中缺席很多年,一個謊言必須用另一個謊言去圓,長此以往反而會讓她們思維混亂,倒不如實話實說。
她起身,盤腿而坐,緊張得不斷揉搓雙手。幼小的孩子理解力有限,如何把事情說得淺顯易懂還要讓她們接受現實,於她而言是個巨大的考驗。婧姝輕輕咳嗽幾聲,緩緩說道:“爸比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就像你們做錯事媽咪會讓你們罰站一樣,他也要為自己的錯誤受懲罰。”
孩子們一骨碌爬起來,哭喪著臉異口同聲:“要罰爸比站多久啊?”
她心中酸楚,與此同時又提醒自己不要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讓她倆白白期待。“爸比這次犯了很嚴重的錯誤,罰站的時間會比你們兩個加起來還要久。”
孫欣妍和孫欣媛互相看了一眼,雖然年齡小但她們並不好糊弄,兩人心裏更加確定父母要分開了,於是一人一邊扒著董婧姝的胳膊,奶聲奶氣央求道:“媽咪,我要跟著你。”
她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她們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把同學父母離婚的事套到了她和孫熙濠身上。她張開嘴想要再次說明,忽然全身無力隻想躺下來咬著被角哭一場,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向她們解釋清楚。
“好。”她隻能擠出這一個字。
這一夜漫長無比,她的耳邊環繞過各種聲音,有女兒的哭泣,有外麵駛過的汽車,有夜歸人的自言自語……最後,夜晚終於掀開安靜的篇章,沉寂籠罩了大地。
天亮以後,董婧姝擦幹眼淚站在窗前迎接朝陽,同樣做好了重新出發的準備。
另一個打算重新出發的人是唐雅。她的休假即將結束,在返回公司之前她做出了決定。
白承宇麵無表情盯著她遞上的辭呈,他非常希望自己能夠像電視劇裏的霸道總裁那樣帥氣得撕掉這張紙,可是膽怯和心虛扼殺了他的念頭,他隻能讓自己身陷寬大的靠背椅中,努力展現平日的強大氣場。
“你什麼意思?”他明知故問,假裝忘了自己做過的事。
唐雅忍了下來,事到如今她仍想給他留個體麵。大家賓主一場好聚好散,日後如果還在同一行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鬧僵了彼此尷尬。“我想讓自己的生活有一些變化。”她委婉得找了個“一聽假”的借口。
“行業不景氣,換工作就是冒險,你要想清楚!”白承宇說話語氣輕描淡寫,用詞卻一點兒不客氣,旨在徹底打消她離職的念頭。
“我考慮得很清楚。”她笑了笑,盈若秋水的眼波坦坦蕩蕩。她給他留足了麵子,絕口不提半個月前遭受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