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聖上,其實,奴才已經查出眉目,當年的記事錄中所記載,沈貴妃還是王府側妃時,曾有兩晚夜不歸宿,住在娘家……也就是沈家。
據綠梅供詞所說,沈貴妃每次回沈家,都與沈丞相獨處敘話,屏退左右。
二殿下的生辰與貴妃夜不歸宿的時日,恰巧對上,不得不令人懷疑。”
皇上急火攻心,麵目猙獰,“這個賤人!這個賤人!把朕騙得好苦!”
皇上幾近崩潰,忽的兩眼一翻,氣昏了過去。
二皇子整個人愣在原地,他的夢破滅了,什麼儲君之位,什麼皇家子弟,什麼榮華富貴,都與他無關了。
他隻能淪落為階下囚,淪落為皇家恥辱,淪落為天下人的笑話。
皇上顧及皇家顏麵,醒來後第一件事便下封口令,當日在敬事房中發生的所有事,不得外傳,否則株連九族。
滴血驗親過後,徹底坐實了二皇子魚目混珠的身份,他並非皇室血統,他和敬愛的父皇沒有絲毫血緣關係。
最終,二皇子被軟禁皇子府中,終身不得踏出府門半步。
好在皇上因顧念皇家顏麵,還有多年的父子情分,饒了他一命。
雖然皇子的封號和身份還在,但他過得卻是連狗都不如的日子。
他終日待在空空如也的府邸中,身邊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吃的是餿飯剩菜,穿的是粗布爛衫,連尋常人家都不如。
他一臉頹然地坐在床邊,臉上胡子拉渣,早已失去了往常的俊美模樣。
他曾是千鳳國最尊貴的皇子,父皇最寵愛的孩子,常常承歡父皇母妃膝下,無憂無慮,無所畏懼。
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淪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他還不如當年大皇子。大皇子至少是皇家血統,而他呢?
就算死了,也不能葬入皇家陵園,也入不了沈家祖墳。
他隻是一個孤魂野鬼,一個無處安身的野鬼。
從尊貴的皇子淪落為假冒的野種,他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為什麼要承擔這樣的後果?為什麼?
千雲澈抬頭望天,初冬的太陽溫暖柔和,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很舒適。
此時此刻,他突然很懷念中州。
中州的田野,中州的草屋,中州的那對老夫婦,還有那一碗沒來得及吃的炒雞蛋和糙米飯。
他好想再回到中州的那片土地,尋到那戶人家,坐在茅草屋中好好吃一頓飯。
那裏的淳樸、踏實、安心,還有熱情赤誠,這都是他這一生遙不可及,從未得到過的。
真正擁有過的,是中州那對農戶夫婦給他的,還有……還有瀟郎。
這兩個字眼灼熱了他的內心,隱隱抽痛。
千雲澈幡然醒悟,他最對不起的人,是瀟郎。
他曾經一心一意地輔佐自己,即便諸事看不順眼,即便身陷兩難境地,也願違心輔佐自己,陪著自己的兄弟,沈瀟然。
自己的母親殺了他的母親,自己又當著他的麵殺了父親,徒留他一個人在世上。
原來,無辜的人不是自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