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邊滾來了團團烏雲,一瞬間傾盆大雨,風夾雜著雨絲,細細密密的連成一張大網。

文希曾經無數次想過離開監獄會是什麼樣。

鐵門緩慢地打開,他深呼一口氣,攥緊了手中的破袋子,微顫的睫毛染上了些雨水的濕意,他使勁眨了眨眼,眼尾卷著抹緋紅。

“你自由了,出去以後好好做人,以前也是為國爭光的運動員,往後可別糊塗了。”獄警瞧他孤零零地可憐巴巴的,朝外麵打量了一圈,“你家人沒來接你嗎?”

心髒生了鏽似的吱嘎吱嘎地轉動著,文希遲鈍地轉了轉眼珠,輕輕搖了搖頭。

獄警歎了口氣,“再怎麼說也是花滑冠軍,怎麼就把自己弄成這個地步……”

文希當年的事可是鬧得風風雨雨全國皆知,哪怕獄警這麼大歲數了也聽了一耳朵。

好好的一個小天才為了個混混什麼都不要了,最後自甘墮落得了個鋃鐺入獄的下場。

“你還年輕,重新開始吧,好好生活。”獄警推了他一把,在他身後吱嘎落了監獄的鎖。

文希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破袋子裏的東西順著傾斜的角度啪得掉在地泥上,在雨裏閃著黯淡的金光。

他一瘸一拐地撿起金牌,小心翼翼地擦幹上麵的泥水,珍惜地揣在心口的位置。

…………

文希拎著破袋子找了一天的工作,可他一個瘸子,還是剛出獄的勞改犯,誰能給他好臉色。

恨不得拿掃帚把他趕出去。

眼看著天黑了,他揉著咕咕叫的肚子在超市裏挑挑揀揀,站在香噴噴的烤腸前咽了下唾液,他摸了摸兜裏的錢,最後隻拿了袋最便宜的麵包。

“兩塊錢。”老板娘專注著看劇,瓜子磕得滿地都是。

文希垂著頭,細聲細氣的,“您知道這裏哪有便宜的旅館嗎?”

老板娘也看出了文希的拮據,指著拐角的方向,“直走右拐巷子裏有一家。”

“光吃麵包噎得慌。”她兒子和文希差不多大,眼前的小孩怯生生的,她也忍不住生出點疼惜的意味,“這瓶水送你了。”

文希抱緊了水,軟乎乎地道謝。

…………

昏黃的走廊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仿佛每一步都踩著韻律一般,不緊不慢的。

房門悄無聲息地被拉開一道縫。

月色透過枝葉的縫隙撒進房間,青年抱著廉價旅館發黃的被子睡得香甜,他微張著嘴,唇邊掛著點可疑的水漬,唇肉暈著淡淡的粉色,襯著栗色的小卷發,看起來乖乖巧巧的。

“倒是心大。”男人勾起他一縷發絲,纏繞著手指間把玩,“睡得還挺香。”

他比了個手勢,門口的保鏢懂了他的意思,摸索到開關。

乍然亮起的燈光刺眼得很,文希忍不住抬手去擋,透過指間的縫隙看見一抹清貴的身影。

衣著矜貴的男人低頭看著他,似乎是注意到文希的視線,他微微歪頭,忽然笑了起來,仿佛眼角眉梢都帶著溫柔。

“呀。”男人掀起眼皮,親呢地用冰冷的手指蹭了蹭他的臉,多麼驚訝似的,“你醒了。”

任誰看都是再美好不過的一幕。

文希呼吸猛地屏住了,他劇烈地瑟縮了一下,腦子直發懵,抓著胸口小口喘著氣。

一股子寒意順著尾椎竄到文希的天靈蓋,涼得他膝蓋發軟。

文希顧不了太多,從床上彈起來,抓著破袋子順著門縫就要鑽出去。

可他腿腳不靈便,哪快的過身強力壯的保鏢,幾下子就被抓著手臂狠狠按在地上。

“不要……不要……”他的臉被按得變形,倒垂的發絲遮住了眉眼,隻剩下一聲聲口齒不清地求救,“放開我,救救我……”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向誰求救。

眼看男人就要走到他眼前。

文希腦子都是麻的,甚至就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本能地掙紮,對著按住他的保鏢又踢又咬,發了狠似的踢起腿試圖擺脫桎梏,聲帶似乎都要被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