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緊緊關閉著,屋子裏光線很暗。
來亞深吸一口氣“你知道的,再高的人氣也會有消失的一天。環流的廣告向來隻給最當紅最具挖掘力明星,這個機會我們一旦抓住,將來又是另外一番不可限量。”
沙發上蜷著的人影一動也沒動,看不出來是醒著還是睡著了。來亞靜靜看著,沒有回應的房間像她一人的獨角戲,半響,忍耐地閉上眼睛。
灰暗的房間一如這灰暗的半年,衝口而出的質問突然間被冷水浸透般褪得幹幹靜靜。
“如果我走呢?”來亞聲音轉為苦澀“我準備出國,公司會給你配新的經紀人,但我走之前希望你接下環流的廣告。合約我已經看過了,上麵”
就在這時,沙發上的人突然動了一下。來亞的心漏掉了一拍。
“。。。。。。阿莫?”努力的鎮靜頓時變回平時的小心冀冀。
可也僅僅隻是一個小幅度的動作而已,仿佛受到了幹擾,又不動了。她眼不錯珠的緊張著,空氣中再沒半分波動。
。。。。。。
覺察到自已下意識緊繃的神經,仿佛是再不能忍受。來亞猛然站起來。
窗簾“嘩啦”一聲大響,開了。
白燦燦的光線竄進房間,所有的躲藏沉睡瞬間被白日光暴曬開來。
沙發上躺著一個男人。
看得出來他四肢很長很瘦,身體半卷著,沒有蓋毯子。薄皺的衣服裹在身上,也不知這樣睡多久了。
此時不知是否被驚動,眉峰處動得厲害,眼珠在眼皮下倉皇掙動著,強行入內的光線讓他無所遁形,他光著的腳趾痙攣般抽踢了兩下,腦袋更朝沙發裏躲去。
來亞沒料到他是真睡著。隻一眼,已是不自禁蹲下身去。
“阿莫,阿莫。”視線從他的手,到臉,到頭發,鼻子的酸意已經上來了。
阿莫沒有答應。
他再不是穿著正式服裝一個微微波動的眼神都能令女主持人話都說不流暢的男人。
來亞仍清楚記得他最後一次拿獎,他被追光燈瘋狂的尖叫聲催著上台,五官堅毅然而眼中卻分明有著深深笑意,微微俯身對著話筒回答主持人的問題“我最親近的人自然是我身邊離我最近的人。”
來亞有瞬間的失神。她的視線定在他的手上。那隻曾經優雅的握著話筒的手此時正瀕死般想抓住什麼,仿佛有人視圖奪走他重逾生命的東西。手骨節因為用力而異常突出,顯得執拗,冰冰涼,如同被丟棄前徙勞可憐的掙紮。
眼前這張臉瘦得都陌生了,隻是一眼,她便知道了這世上,什麼是真真正正的傷心欲絕。
可他仍是好看的,讓人的心跟著他幾不可見的表情疼得不可抑製。多想解救他的那個人是自己。
來亞的眼眶酸漲。怎能叫醒他?他醒著也是受罪。
她還記得他大步流星,意氣風發地走在陽光下朝她擠眼睛拉帽沿兒的樣子。
他那樣魅力又快活。
此時黑暗裏,他再不是從前的阿莫。
她怔怔看著,鬼使神差地,學著曾經那人叫他的名子“莫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