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和常餘利談論過她,說她是小城最幸福的女人,幸福是一種很難被定義的東西,可卻因為那一扇沒有拉上窗簾的窗戶,我們把自己所理解的幸福,懷著誠意送給了她。
是的,我們在那扇窗戶裏,看到了她和她老公貼身起舞的樣子,如果沒有幸福,又怎麼會做出如此浪漫的事情呢?所以,這是她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真正原因,我不僅記住了她,也記住了浪漫和幸福該有的樣子,何況,她確實是個很美貌的女人,且在小城電視台,有著一份體麵的工作……
她就這麼在我對麵坐了下來,懷著憂傷,盯著我看了很久,這讓我有些不自在,但又因為她過於陌生,也沒有習慣性點上一支煙,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醫院那邊傳來消息……小薇因為車禍傷了神經,導致了失語症……”
“失……失語症?”
“嗯……以後她再也不能唱歌了……不僅不能唱歌,連說話都變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我曾因為不斷積攢的怨氣,迫切希望左小薇被封殺,且永遠無法登台演唱,可這一刻,我卻並沒有因為這個想法得以實現,而產生一絲絲滿足感,因為歌唱是左小薇的靈魂和驕傲;也或者,曾經的一切恩怨,都已經到了該放下的時候,我甚至無比自責,因為這場車禍,我才是幕後的始作俑者。
怨氣,真的可以殺死一個人嗎?
我失神了……
這時,第二名又開口對我說道:“我來找你,多少顯得有點唐突,但我確實是小薇最好的朋友……我們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在舞蹈補習班認識了……”
“她從來沒有在我麵前提起過你。”
“我也從來不在我老公麵前提起她。”
“為什麼?你們已經是這麼好的朋友了。”
“看樣子,你真的不太了解女人……我不提起她,是因為我“嫉妒”她的才華;她不提起我,是因為她一直都覺得沒有我過得幸福,我們都不想把自己弱勢的一麵展現給自己最愛的人看……但這一點都不影響我們私下是最好的朋友。”
為了讓我相信她說的話,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然後打開相冊,相冊裏麵有很多她和左小薇的合照,她們也曾一起去過很多地方,比如三亞,比如大理,還有近一些的西安。
“韓潮,雖然小薇一直沒有在你麵前提起過我,但她卻無數次和我說到你;有時候,甚至會打電話和我聊到深夜……她說,你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想嫁的男人,也是她最愛的男人……可惜,你從來都沒有真正愛過她……”稍稍停了停,她又用更低沉的聲音對我說道:“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她最好的時候,你都沒有愛過她,何況現在,她已經失語了……還是說正事吧……這是她收集的證據……”
說著,第二名便從自己的挎包裏拿出了一隻文件袋,遞到我麵前之後,繼續說道:“這些都是關羽博的犯罪證據,包括他早年開設網絡賭場,放高利貸逼死一個老師,還有後麵涉黑壟斷市場的證據……這些證據足夠判關羽博死刑了,所以,她很謹慎,一直沒敢放在自己身邊……她叮囑我,如果有一天,她出事了,讓我把這些證據交給你……我問她,為什麼不自己交給警察,她說,這是你最想要的東西……”
一陣沉默之後,我終於開口問道:“為什麼要等到自己出事了,才把這些證據拿出來?”
第二名稍稍想了想之後,回道:“可能她對關羽博還有那麼一點期待吧……希望他能洗心革麵,好好做人……她曾經和我說過,她和關羽博之間是一段孽緣,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隻有期待和憧憬……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和關羽博走到了不死不休的那一步,她還是會選擇你……事實上,她也是這麼做的……可讓我感到不理解的是,最後她卻和關羽博一起出了車禍,正常邏輯來說,關羽博可能會因為她掌握了證據而加害她,但為什麼要把他自己也搭進去呢?……難不成,這真的是一起意外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