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行?”
萬象塔內季長歌皺著一張臉十分苦逼,她蹲在天咒身邊模樣十分可憐,眼巴巴望著天咒那張完美至極的臉,第n次重複:“真的不行?你就不能想想辦法?”
即便是以天咒的性子也被季長歌這翻來覆去的詢問磨得無奈,以往的無數歲月,他獨自在塔內與萬象塔一起經曆亙古。在季長歌無意間打開第二層塔門,他看見季長歌的時候,覺得這萬象塔之中多了一個生命也不錯,這塔於他是囚籠也是淨地,有主比無主更好,至少他有了一個離開萬象塔的契機。
但現在,對眼前這個碎碎叨叨的塔主,天咒感到了無奈。
他並不抗拒自己塔內多了一個人,也並不厭惡季長歌平時在他麵前隨意的態度,盡管他在塔內太久,容納了許多塔內被囚妖魔人的情緒,而這些情緒對這天地萬象塔以及季長歌這個塔主,都有著長久壓抑的憎恨殘念。
這些殘念是他的一部分,卻不是他的本源。
可從未有一天天咒感覺季長歌這樣聒噪,這些日子以來天咒能清晰的感受到很多情緒,不屬於他的五感,七情六欲、疼痛喜樂……這些本是不該屬於他之物。
這代表他開始蘇醒。
今天他又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新的情緒,那就是煩躁。
“我不能離開天地萬象塔。”天咒再次回應了一句。
“可你上次不是能操控骨龍嗎?”季長歌不甘心的指出。
“骨龍是塔內之物,是死物,所以才可以操縱。”天咒覺得自己的煩躁就添了一分:“而我並沒有離開塔內,而且即便是動用骨龍也需要塔內的力量支撐,天地萬象塔塵封太久力量不足,可一不可再。”
“但你有力量啊!”季長歌不死心的掏出柳傾城那晶瑩剔透的元嬰:“你能把元嬰塑造成這般模樣,就代表你有通天徹地之能,這你都能做到,為什麼不能給旬承允改變體質!”
天咒閉了閉眼,他感到心底煩躁感更深:“我不能離開塔內,即便是附身於你身,也不能!”
“為什麼?”季長歌死纏爛打,眼神帶著強烈的質疑,接著又沒頭蒼蠅的起身打了個轉:“那怎麼辦,我都已經答應荀鵬那老家夥了!苦逼了!穿幫了!老娘的形象要破滅了!”
再望向天咒,季長歌神情悲憤:“我還以為你很牛,原來你跟我一樣是個菜鳥,你早說啊,要不我誇上什麼海口!”
這也能怪我?天咒又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新的情緒,那就是冤枉,還有點憤怒,還有點委屈……這複雜的情緒反應讓天咒有些恍惚。七情六欲,因為季長歌他的七情六欲正在衍生和整合。
半晌後,天咒從這種情緒中回神,再望向季長歌神色已經不同,沉默片刻後靜靜開口,聲線醇厚動聽得如同暮鼓晨鍾:“我名天咒。”
“然後呢?”季長歌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我非我。”天咒沒有理會季長歌態度,神情平靜,眼眸瀲灩:“我非我,非我自己,非我本身。”
季長歌停了下來,緩緩坐下,神色變得鄭重,目光誠懇:“天咒,我們有著共同的秘密,我在你麵前一直是最真的我,我忌憚你卻並無防備於你。我並非逼迫你告訴我什麼,你可以不說。”
“我知。”微微搖頭,天咒繼續道:“我生於這囚籠,長於這囚籠,不知緣何而生,也不知緣何而滅。塔內亙古鎮壓之物均是萬古大能,供奉之物均是仙寶靈物,所含類別妖魔鬼仙精怪神佛……無處不至。”
“凡世間有靈地,必孕育奇物,而這天地萬象塔已有萬古,曆虛空,跨星河,塔內無數至靈死而不滅、消而不亡,與天地萬象塔在漫長歲月裏融合,於是……”天咒清澈得好似透明的眼眸望著季長歌,無悲無喜無怒無怨,輕輕開口:“我應運而生。”
季長歌神情微楞,片刻後倒吸一口冷氣,眼瞳一縮:“你……”
“我是異物,無源之水,無根之木,由塔內一切孕育脫胎而出。”天咒默默望向那座金光璀璨的金塔:“這塔內包涵了靈物、死物,包涵了妖魔鬼仙神佛精怪……所以我無我,我非我。非人非鬼,非妖非魔,非精非怪,非仙非神,非靈非長……六界眾生不該出現之物,便是孕育之地的這天地萬象塔也容不得我,獨開辟出一層禁地將我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