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薑央被一陣電話鈴吵醒,迷迷糊糊聽見阮文禮接起電話的聲音。
阮文禮手扶聽筒,慵懶依在床頭,聲音壓得極低,對著聽筒恩了兩聲,掛斷。
薑央感覺到阮文禮的手自被子下攬住她的腰。
一股力量將她拉近,薑央溫馴靠進在他懷裏:“是金海的電話?”
阮文禮恩了一聲,低頭在她發頂吻了吻。
“下周鶴延年六十大壽,謝家明打電話來,想讓你回去看一下。”
薑央跟阮文禮搬到港城後,鶴延年並未對薑央表示出特別的關切,如同他其他幾個孩子一樣。
可隻有薑央自己心裏清楚,每年她過生日的時候,鶴延年都會親自乘機,專程來港城一趟。
而薑央每年生日的那個晚上,都能吃上一尾新鮮的魚。
他悄悄來悄悄去,薑央亦不會問,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薑央側過頭,終於被他弄得毫無睡意,抬眼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鍾。
“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
“夜裏十二點下的飛機,到家已經兩點鍾。”
阮文禮這幾年生意做得很大,但心態逐漸放鬆下來,有些生意可做可不做,可即便是這樣,一周內有也有大半的時間都不在家。
托阮文禮的福,薑央這個董事長每個月隻需月底的時候象征性的到公司走走,簽幾個字聊以應付,就可以繼續回家,安心做她的阮太太。
阮子銘轉業後在金海任職,一年到頭不見人,隻有過年時才會回來一次。
孩子們送進幼兒園後,薑央一人在家無聊,跟阮子銘裏應外合,總算成功說服兩個老人,將薄明妃跟阮江華從上京接到港城,。
阮文禮在隔壁給他們買了個院子,比鄰而居,平時會幫薑央帶帶孩子。
阮文禮在她背上親了幾下,薑央配合地翻轉過身,用手勾著他的脖子。
阮文禮手掌箍著她細細的腰,幾乎毫不費力將她抱起,但隨即走下床。
薑央道:“去哪裏?”
阮文禮一言不發,過去反鎖上門,才又走回。
薑央嗤笑一聲:“孩子們不在,去爺爺奶奶那邊睡了,想不到也有你害怕的時候?”
阮文禮臉上不見笑意,一麵脫衣一麵將她抓回。
“讓你不要讓他們到這屋睡,你非不聽……”
了騫跟子黎長大後喜歡纏著薑央,阮文禮偶爾回來得晚,床就會被占據,他隻能睡在書房。
阮文禮他很不滿。
“你生氣啦?跟自己的孩子置氣,小氣鬼。”
薑央捧著他的臉,用唇去親他,阮文禮一語不發,突然將她放下,攫過她雙手手腕,舉到頭頂。
“阮文禮,你耍無賴!”
薑央叫了一聲在他懷裏,笑鬧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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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薑央換好衣服從樓上下來。
阮文禮已經換上挺括的淺藍色襯衫與長褲,優雅坐在餐廳喝咖啡看報紙。
薑央走過去,主動打了聲招呼:“早。”
“早。”
阮文禮低頭翻了一頁報紙。
黃阿姨從廚房走出來,笑著道:“太太早上喝牛奶還是喝粥。”
“牛奶就好。”
薑央在餐桌坐下。
阮文禮跟著合上報紙,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我讓肖春林訂票。”
“孩子們怎麼辦?”
薑央六年前得了個虛名,這些年鶴延年與她關係不遠不近,日子倒也相安無事。
林安娜說鶴延年有退下去的意思,下麵好容易安靜幾年,再次開始蠢蠢欲動。
她擔心回去會再卷入紛爭。
阮文禮道:“子騫子黎可以讓爺爺奶奶帶著,正好我這周工作少,可以陪你回去一趟。”
薑央點點頭,又抿一口牛奶。
“那明天回去好了。”
既然躲不掉,那就速戰速決好了。
阮文禮:“我讓肖春林訂機票。”
**
薑央跟阮文禮從上京轉機,抵達金海機場時已近傍晚。
夕陽落在金海海麵,海麵無波無瀾,分外平靜。
“老阮,這裏。”
孟和平一眼認出阮文禮,走上前拍了他一下,盯著他打量半天,說:“怎麼一點沒變?你吃不老仙丹了?”
阮文禮年逾四十,穿一套深色西服,輪廓英俊挺拔。
孟和平轉向薑央:“小弟妹,怎麼不見孩子們?”
薑央道:“孩子們要上學,沒帶回來。”
孟和平點點頭,招手叫廖北昂把車開來。
簡單寒暄後坐上車,飛快朝那邊的官邸駛去。
路上,廖北昂略帶遺憾對阮文禮道:“你們來得不巧,要早幾天還能帶你們四處轉轉。”
阮文禮道:“怎麼?”
廖北昂道:“這次鶴延年六十大壽,陳同升跟霍元城也回來了,上京也來了不少人,我跟老孟負責這邊的治安,怕是連喝酒都抽不出空。”
阮文禮對此似乎對此並不意外,唔了一聲不再語。
車子一路暢通無阻,順利拐進官邸,在側門停下。
謝家明站在那裏,看到從車上下來的阮文禮跟薑央,他笑著走上前。
“先生說你們舟車勞頓,今天先進去休息一下,明天中午他會見你們。”
鶴延年平時公務繁忙,屬於他自己的私人時間並不多。
阮文禮點點頭,跟廖北昂跟孟和平打過招呼,扶著薑央朝後麵的客房走去。
他們的客房裏在靠裏的位置,窗戶正對著鶴延年住的五層建築,此刻樓裏亮著燈,周圍戒備森嚴。
阮文禮洗好澡從洗手間出來,看到薑央把行李箱打開,正蹲在那裏往外拿東西。
阮文禮走過去,掃了眼她放在桌上的東西:“怎麼帶這麼多吃的?”
薑央道:“都是媽讓帶的,她說子銘愛吃。”
阮子銘從七十六野出來後念了三年軍校,畢業後便跟著孟和平在金海,平時公務很忙。
阮文禮覺得薑央這些吃的未必能送得出去,不過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他並不想掃她的興,自顧自走到床邊。
阮文禮躺了一會,見她還沒上來,他慵懶地掀掀眼皮:“別折騰了,早點睡吧。”
薑央收拾好最後一個包裹,跑到床邊,被他雙臂一攏,放到床裏側。
阮文禮柔軟的唇落在她上揚的唇鋒,“怎麼那麼高興?”
薑央笑著對他道:“媽說,今年子銘過年回去,要給子銘介紹對象。”
阮子銘今年二十三歲,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不過她本人並不看好薄明妃說的那個對象,按書裏的情節,阮子銘的官配要晚幾年才會出來,介時他已經是業界大佬,女主與他旗鼓相當。
薑央單純隻是想看阮子銘知道自己要相親時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阮子銘本人對感情的態度不急不緩,跟阮文禮有點像。
阮文禮聽了果然皺眉,“什麼對象?”
“就是對象啊,難道你想讓子銘打一輩子光棍?”
阮文禮並不覺得阮子銘會打一輩子光棍,他隻是不想讓他這麼早結婚。
“等他找到了喜歡的人,自然會結婚。”
“這結婚也不一定非要找自己喜歡的,難道你當年是為了喜歡才結婚的?你那些千金小姐,名門閨秀的還少啊,怎麼到了阮子銘就不行了呢,哦對了,這次鶴延年過壽,說不定你前未婚妻還要過來呢,正好你們敘敘舊啊。”
阮文禮閉著眼睛,薑央騎上去,掰開他的眼皮。
阮文禮被她纏得皺眉,薑央這些年動不動就翻出這些陳年舊事提上一嘴,沒少拿這個刺他。
“你說啊,你起來說啊。”
“我說你話太多。”
阮文禮加重語氣,說話的同時翻身將她壓下,順勢堵上她的嘴。
小嘴叭叭的沒完沒了,沒見過這麼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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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起,薑央紅腫著眼睛跟在阮文禮身後下樓
薑央後悔不應該惹毛他,阮文禮很久沒這麼……不要老命了!
客用樓扶梯高闊,角度雖然不不至於陡。
薑央心不在焉,走了兩步就踩空。
阮文禮扶了她一把,一雙寡冷的眸漫不經心瞥瞥她,“怎麼?”
薑央扯扯嘴角,“沒事,就是腰有點酸,腿有點抖,也不知是誰家的好老公,這麼體貼入微,我簡直受寵若驚愛不釋手。”
薑央一開口便是副啞嗓,阮文禮想起她哭唧唧的樣子,臉上浮起笑意,語聲卻依舊漫不經心。
“是嗎?那今晚繼續。”
阮文禮說完放開她,自顧自走下樓。
“喂,你今天沒事幹啊,你不是說要會老朋友嗎?不去啦?”
“不去。”
阮文禮重重應聲。
薑央急匆匆追上前幾步,不料腳下一軟,阮文禮嘖一聲,揪住後衣領將她撈起,幾乎半拖半抱著她下樓。
“老實待會。”
阮文禮放開她往前走。
薑央追上去要再說,轉頭看到剛才一眼望去空空的一樓竟然坐滿了人。
薑央跟阮文禮昨天半夜來的,來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她還以為這裏沒人,不成想大家都已經先到了。
薑央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早啊。”
薑央笑著跟大家打了聲招呼,目光一一掠過熟悉的麵龐。
陳同升跟陳太太在靠手邊的位置,對她微微一笑。
餐桌另一是蘇琴跟蘇太太,蘇琴旁邊還坐著個男人。
蘇琴半年前結婚了,嫁的是剛進三部的後起之秀霍元城。
蘇琴似乎比她走時瘦了不少,臉色說不上晦暗,隻是眼睛無光,穿一件顏色素淡的衣服,坐在霍元城身邊,看上去比過去沉穩了許多。
薑央聽安娜說,蘇琴這些年一直在建築院工作,不過職位已經從代理變成了院長,再不是當年那個懵懵懂懂的蘇代理了。
陳同升看到兩人,笑著起身:“昨晚就聽說你們來了,不過天太晚怕影響你們休息,就沒過去打招呼,昨晚睡得還好吧?”
“還好。”
阮文禮輕輕頷首,走過去叫了聲:“陳軍,陳太太。”
然後又轉頭,對蘇太太蘇琴跟霍元城點了點頭。
蘇琴扯了扯嘴角,再看到阮文禮,盡管心裏還有許多感慨,隻是眼神早已不再像從前摯熱,如常地點了下頭,對霍元城道:“元城,這是我跟你說過的阮……阮院長。”
阮文禮早已不再是阮院長,可蘇琴不知道他現在的稱謂,更不願叫他姐夫。
霍元城從容起身,笑著對阮文禮遞出手:“一直聽蘇琴說起你,幸會。”
霍元城上前與他握手,隨即又對薑央頷首,叫了聲:“阮太太。”
霍元城比薑央想象中要沉穩。
蘇琴結婚的時候,薑央沒回來,隻在報紙上看過一眼照片。
他比報紙上要高一點,三十六七的年紀,稱得上風度翩翩。
林安娜說霍元城家世不俗,與蘇琴這樁姻緣,算得上門當戶對。
“快坐下吃飯吧。”
打過招呼,蘇太太笑著招呼大家入座,隨即走向身後,吩咐人重新端熱飯過來,儼然管家婆的身份。
薑央要了杯牛奶,坐在阮文禮身邊慢慢喝著,覺得餐桌的氣氛似乎有點微妙。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來突然過來。
好在這餐飯並沒有持續太久。
吃過早飯,阮文禮被陳同升叫去那邊下棋。
薑央把從港城帶來的禮物分給大家,互相客氣幾句,各自回房。
薑央用房間的電話給阮子銘撥了個電話,電話依舊是通信員接的。
薑央懷疑這人沒什麼情緒,除了泛泛幾個字,幾乎不會說別的。
薑央按耐著性子問他:“你們中隊長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我昨天讓你帶的話帶到了嗎?”
“他沒回來。”
“那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我不知道。”
薑央:……
薑央掛了電話,又給港城打過去,問了下雙胞胎的情況,好在雙胞胎不會找不到人。
問完這一切,薑央才疲憊地躺在床上。
操心的老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