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芷姩,我爹爹是當朝丞相,娘親是和懿郡主,當今聖上是我嫡親舅舅。
我外祖母創建了大慶朝女子庇護所,而我的姑母又是朝中唯一一個女夫子。
我自幼出身顯貴,同輩中人,整個大慶朝再無比我更尊貴的了,便是我的弟弟也望其項背。
可即便如此,我仍有眾多遺憾。
一為我未能目睹百姓口中的救世女菩薩,我的親祖母陸氏喬晚風采,二為我那才名顯赫的祖父故去太早,讓我未能盡以孝道。
我的姑母時常對我說,若祖父見到如今的我必然喜歡,因為我的樣子實在同祖母年輕時候很是相近。
在我及笄還未出閣那幾年,我的姑母很多次都看著我的側臉落淚,就連母親有時候也會感歎我同祖母長得相似。她們在談起祖母的時候,大多帶著尊敬同崇拜,讓我十分好奇。
在我有限的印象中,我的祖母是一位很有童心的老人,我對她唯一的印象就是我三兩歲時候,那個抱著我,喂我吃梨子的富貴婦人形象。再或者是她蹲在地上擺弄泥土的模樣。
母親說那是因為祖母故去前很多年,都生了重病的緣故。
可我依舊對她沒有什麼印象,直到一年我翻看姑母房中的地方遊誌,在上頭看到一段被姑母批注的段落才漸漸對祖母有了幾分輪廓。
上書某年某縣建有嬰兒塔三處,其中埋葬女體嬰屍餘千具,然上京陸氏婦人於此,推平嬰兒塔安葬女嬰並聯合當地商賈開創女子繡紡。如今此地為慶朝絲繡之鄉,家家戶戶以生女為榮,此地女子無千金難以求娶。
姑母在旁邊的批注是昔日舊事曆曆在目,然如今高堂俱不在矣,悲乎。
此縣有處梁家繡坊,女當家閨名徽娘,我幼時曾經見過她。
瘦高的老者麵容慈祥,她一見到我就紅了眼,直把手中翡翠鐲子褪下塞進我手中。
她同所有人一樣,對祖母倍加推崇。
而我身為祖母之孫,卻不曾有什麼印象。
因此我很好奇,我試著去尋找祖母的痕跡,迫切想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祖母的痕跡並不難尋。
姑母帶著我外出的時候,指著街頭上各種尋常吃食,告訴我這些東西都是由祖母創建的。她給我講述祖母在津山創建技校的事,給我講我朝百姓因有了技校,幾乎再無貧困餓死者的事情。
如今技校雖已被朝廷接收,但每一處都有祖母的雕像同畫像。
娘親告訴我,祖母甚至開設了獎學金,創業基金,甚至是農耕補貼。
在我入宮時,我的舅舅給我拿了卷宗來看,我看著祖母那些年的所作所為,方以我身體裏流著祖母的血而為榮。
我的姑丈同我說,如今沙場之上所用的震天雷,也是祖母當年所獻。
祖母她真是一位奇女子。
我似乎有些明白身邊親人對她的懷念。
父親和姑母眼中的祖母,是溫柔包容的,梁家主母梁氏徽娘眼中的祖母,是位謙卑有經世濟民之才的賢人,而汪督公眼中的祖母是位真誠豁達的朋友。
這樣的祖母,讓我遺憾多年未能一睹她的風采。
在我談婚論嫁情竇初開之後,我又開始好奇祖父眼中的祖母是個什麼樣子。可那時我的祖父已經去世,憑借著我僅有的記憶,我又慢慢回憶起祖父的樣子。
祖父很嚴肅,且他文采極佳。
如今府上還保留著祖父書寫編撰的書籍。
從那些字裏行間中,我大概能看出祖父是個心胸寬廣且極有濟才之人。可我不知祖父為何在仕途之路上發展的並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