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言(1 / 1)

君生我未生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莫曉語讀到這首詩的時候,淚流了滿麵,心裏有滄海桑田的隱痛。從青澀朦朧的女孩到精致優雅的女子再到心如止水的女人,過了若幹年。感情,於一個女人,就像日常的衣物,不可少而更求精美精致,可是,漸漸地,你會厭倦,厭倦錦衣華服,隻求舒適自在,可就是這樣,也不可得。於是,你憎惡過去,更加瘋狂地搜羅,筋疲力盡,隻到有一天,你發現,感情,是一件奢侈品,無論怎樣,你都要不起,不是耽於精力,而是缺於心力。

莎士比亞在《哈姆雷特》中說“我必須殘忍,才能善良”。她是決絕的女子,因為愛,所以離開,然後繼續,和旁的人,糾糾葛葛,終不得結果。很多時候,以為自己付出的是真的心,在別人看來卻是一個笑話,一廂情願,誰會在乎,誰會駐足,感情本身就是一個遊戲,玩得起的繼續,玩不起的出局……直到後來心枯力竭,不作他想,勉強嫁了人。塵埃落定,才明白,原來所有的遇見都不過是宿命擺下的一個局,以緣分的名義,遇見陌生人,停留下來,生命交錯,那麼即是所謂緣分,餘下的依然匆匆而過,誰也不是誰的誰,隻是陌生人而已。而所謂婚姻,不外乎兩者,美其名曰的愛情或者時勢。愛之甚切而娶進家門的很少,大多數人在步入婚姻殿堂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愛情可言了,激情退卻,隻是時間到了,兩個人再沒有旁的事情可做,那麼就結婚吧,就像七年之癢,彼此已視若無睹,那麼就要個孩子吧。還有一種,是沒有感情,年齡到了,碰到還湊合的人,咖啡座裏相親,登記結婚,相敬如賓,慘淡度日,雖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

莫曉語是後一種,28歲過後,被周遭的人逼著參加了N加一次相親會,七大姑八大姨的竟相張羅著,好象她莫曉語要是孑然一生就會讓他們莫家顏麵無存似的,雖不是要她秉承香火的,卻比弟弟的婚事緊張得多。而那些相親對象也不乏碩博、成功人士,溫文儒雅的,風趣幽默的也大有人在,可她莫曉語愣是沒看上眼的。她知道不是他們不夠優秀,而是太過優秀。你知道的,女人在經曆了無數的傷後,就心驚膽怯了,枝太高太密,鳳凰是棲不了的,況且莫曉語有自知之明,自己頂多不過是隻黃鸝,也隻配鳴唱垂柳青絲之間,那樣的高枝,她攀不起。而在另一方麵,莫曉語是懼怕了。看過太多的情景劇,在她的觀念裏,婚姻就是把人變得庸俗不堪的過程,衣杉不整,蓬頭垢麵,柴米油鹽,瑣碎繁雜,她雖不是故作高雅的人,可到底還是不能忍受自己淪落到那般景況。到後來,她就很少回家窩著了,甚至連電話也免了,那樣的相親,她心有不屑也心存不甘。既敵不過親朋好友的盛意,就隻有躲著了。

直到三十歲生日的時候,她覺得是該找個伴了。

生日PARTY是在市裏最奢華的第九會所辦的,同事都去了,也有大學時候的密友,那一晚,莫曉語失態了。不勝酒力的她借著曖mei的燈光,勁爆的音樂喝下了五杯“火龍”,那種燥熱灼得她心焦肝裂,她醉眼迷離地歪在吧台上,看舞池裏麗影雙雙,音樂一陣一陣的,像潮水擊打著船隙,湧,湧,席卷艙舷,莫曉語心裏就有暗流的傷在奔湧了。30了,她莫曉語30了,尷尬的年齡。男人三十春風得意,快馬疾蹄,一朝看盡長安花;女人三十卻是背麵西風下,明日黃花,殘枝敗葉牆頭掛。頭痛欲裂。

回到公寓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窗外下起了雨。那一年的冬意來得比較早,不過深秋,就已經寒氣逼人了。莫曉語起身倒水的時候被寶寶(莫曉語領養的一隻雪橇犬,多年來,形影相隨,她叫它寶寶,百般寵愛)拌了一跤跌坐在地板上,玻璃杯子倒扣在掌心裏,碎了,有殷紅的血淌出來。那一刻,莫曉語哭了,坐在地板上哭得天慟地悲的,直到鄰居來敲門。莫曉語止了哭聲,靠著沙發一角,發呆,有梧桐落葉劃窗,悉索之聲叫人心寒意涼。桌子上的熱水壺早已經開了,水汽撲哧撲哧地頂著蓋子,壺裏水咕嘟咕嘟的翻滾沸騰著。莫曉語的意識就像水汽衝出了壺口,有什麼東西瀉了出來,汪洋恣肆,她拉過被子,蓋上頭,嫁人吧,她這樣想著,抱著雙臂,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