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畫情(2 / 2)

群臣恍然,皆看向麵色戚戚的太後,包括倒地不起的蕭衍也急急地喚出聲:“母後母後,您一定要救救兒臣,兒臣可是您的親生骨肉,唯一的至親骨血啊……”

在蕭衍的哀求聲中,太後沒有焦距的眼眸緩緩閉下,哽咽艱難地吐字:“依照大胤國法,當殺!”

彌蘇難以察覺的眼眸一轉,暗衛們立即會意,不多說一言地就將蕭衍押了下去。

“母後,母後你不能這般對兒臣,兒臣是你唯一的骨肉,母後你太狠心……”

待蕭衍的叫喊聲消失在殿外回廊,盧墉才上前朝太後斂身行禮,“娘娘,先王遺詔上雖有明說雙生子一事,但眼下尚不知這另一子所在何處?請娘娘明示,臣等也好……”

“死了。”太後沙啞的聲音像是一口荒廢多年的枯井,淒涼地毫無生氣,“就是今日,服毒自盡的李闋二子李煊。”

“二十四年前,哀家的兄長彌揚與李闋交好,便將雙生子中的一個抱去豫國公府,讓他代為撫養,怎知、怎知……”太後的聲音如一隻斷線的風箏,消泯在低泣聲中。

群臣麵上雖是一片扼腕歎息聲,但心中卻是重重地鬆了口氣,萬幸,這會帶來禍國之患的雙生子都沒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但先王子嗣伶仃,隻能從宗室旁支中的子侄挑選,娘娘您看……”

太後心力交瘁地揮了揮手,“哀家隻是個深宮婦人,立儲的大事諸卿商議便可。蘇兒,帶哀家回去吧。”

說完,眼盲的太後當著眾臣的麵,顫巍巍地拉過彌蘇的手,將手中的兵符自然而然地轉到他的掌中。

“您當心,我扶著您。”彌蘇不動聲色地接過,甚至沒有去看周圍已驚愣住的大臣們一眼,小心地攙著太後,幾步一停地走出了大殿,走出了眾人的視線。

彌蘇與太後雖然離去,但殿內的暗衛卻依然如宮燈下的暗影般,散發著凜冽的刀兵之氣,立在殿側周圍定定地看著一群大臣,巋然不動。

“盧相,這、這究竟是……”

盧墉環視了周圍一圈,將其他大臣臉上的焦慮盡收眼底,撫須冷哼,“你們還看不出來,這立新君的詔令,今日咱們若是不擬出來,就別想踏出這道殿門了麼?”

“可這新君的人選也是萬萬不得兒戲的啊?若是沒有王室血統,這、這……”

“太後方才那麼明顯的示意,你們都瞧不出來?”盧墉瞪了幾眼那些明知故問的圓滑老臣,又示意他們看向周圍暗衛腰間,隨時可能出鞘的佩刀,“再說了,在這事上,咱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長樂殿前的台階上,彌蘇將倚在他身上的太後交給殿門前侍立的宮人。

“帶太後娘娘下去歇息。”彌蘇不帶半份情緒起伏地說完,轉身欲便走。

“蘇兒!”太後隻覺得身旁的溫暖依靠陡然一空,不禁急聲喚出,沙啞無助的聲音夾在瑟瑟的風聲中,“你,還在怨,怨……”

彌蘇離去的腳步一滯,雖明知太後看不見,但仍是微微偏過頭,“您好好歇著,我得空再來看您,娘娘。”

說完,彌蘇不再停留,任憑身後的風聲嗚咽,也不再回頭,獨自邁入鬱鬱蔥蔥的梧桐樹林中。

待彌蘇進入樹林深處,本來隻聞一人腳步聲的寂靜中,驀然現出另外的氣息。

“何人!”隨著彌蘇的喝聲同時到達的,還有一道閃著無形殺氣的劍影。

待彌蘇看清突然出現在身後的玄色身影,他才略略鬆弛了些緊繃的神經,“李煊?你果然沒死。”

“不,李煊已經死了。”玄衣男子在彌蘇麵前抬袖,露出骨節分明的右手,隻見他食指輕叩在抵在咽喉處的劍身,從他指尖處猛地竄出一股詭異的黑色火焰,瞬間從劍尖處襲上彌蘇握著的柄端。

彌蘇眼眸一縮,即刻鬆開緊握的佩劍,但手掌五指仍是感受到一陣鑽心的冰寒。

彌蘇看著被黑色火焰包裹的精鋼寶劍,在眨眼的刹那間就化為烏有,心中大驚的同時,萬分警惕地盯著麵前陌生的同夥,“你到底是誰?”

玄衣男子唇角微彎,笑容依舊溫雅,濃墨般化不開的眸子底下,醞釀著王者的無上威儀,“我是鬼君,烽聿。”

“這便是你的真身?”彌蘇很快地從愕然中恢複過來,有些意外,卻又覺得皆在情理之中,“果然,怪不得能將遺詔偽造得如此逼真,原來是借助鬼神之力。”

“你收買人心的能力也不錯,盧墉那樣頑固不化的老臣都能被你拉入帳下。”烽聿笑語溫言,聽不出是誇獎還是嘲諷,“的確有為人君的資質。”

彌蘇無心客套,直言道:“你已助我毀了蕭衍,眼下你可以告訴我,你想從我這得到的是什麼了?”

烽聿朝彌蘇走近,笑意不減,“你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