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荊曼回到別墅時傅景行還沒回去,她自己簡單用了些晚餐,又看了會兒書,在九點鍾左右,洗漱入睡。
傅景行是在十點多回去的,他猜到這個時間段黎荊曼肯定已經入睡了,卻沒猜到她竟然會給他留燈。
淺白色的小夜燈光暈照亮了別墅前那一整條被薰衣草環繞的路,路燈與月色競相交疊,編織成一縷如夢似幻的光暈,鋪灑在一束束淡紫色的薰衣草上,照亮了晚歸的行人回家的路。
傅景行本就心情不錯,此時心情越發的暢快,別墅內也給他留了燈,他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臥室。
房間裏的人倒是睡了,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他跟恩格斯他們一起時喝了點紅酒,知道黎荊曼不喜歡酒氣,回到臥室後先是去浴室認真地洗漱,把自己弄到幹淨清爽,然後才回到床上,端詳了一會兒他的睡美人,接著過去,吻她。
像這樣的場景,他剛跟黎荊曼結婚時也發生過很多次。
其實小仙女是很敏感的,有一件事她說對了。
的確是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對她不像最初那樣愛了,又或者說,他是恨過她的。
婚後她的第一個生日,他不願錯過,加班加點完成國外的工作,連夜趕飛機回到她身邊,他送她禮物,她卻還給他離婚協議。
可即使是那樣,他也沒有真的跟她生氣,他把積攢在心中的怒氣發泄到了家具上。
陰差陽錯,在毀掉電視櫃時,他發現了一樣東西。
巴黎歌劇院的錄用通知協議,以及一份環球演奏合同,任期是三年。
明晃晃的協議書,就像一個清脆的巴掌,把他從兩人曾雙向奔赴的幻覺中打醒。
她騙了他,她根本就不曾想過留在他身邊。
他一直以為是那場綁架讓她受了傷害,她才打定了主意要離開他。
看到這紙錄取通知後才明白,無論有沒有那場綁架,她都不會留在他身邊。
巴黎歌劇院,環球演奏會,是個很好的職業發展方向,她從來沒跟他提過這件事。
簡單來說,打從一開始,她的未來規劃裏就沒有他。
也就是從那時起,他對她的愛意和憐惜變淡了,又滋生出了淺淡的恨,他恨她心如鐵石,不肯為他轉變,也恨她頑固不化,不肯向他屈服。
因為沒那麼愛了,所以才能狠下心來折騰她,哪怕她次次受傷,他也不曾心軟。
但到底是無法麵對她憎惡的目光,所以他開始把更多的時間轉移到工作上,每每回到傅家都已是披星戴月,她也陷入熟睡。
每每陪同他歸家的,都是徹底的黑夜,整個別墅的燈都是暗的,直白地向他宣告,裏麵的人已經休息,不歡迎他再打擾。
但他並不在意,從客房裏找到她,便會把她弄醒。那時她大概是恨極了他的,清冷的眸光裏總是會流露出讓他無法麵對的憎惡。
而他對她的愛意,也在她那雙冷如海水的眼睛中一點點消耗變質。
真正愛一個人,是舍不得看她有丁點兒難過的,正是他不愛了,所以才會用那樣的手段把她帶到海島,最終成功地把她給留在身邊。
但後來他又是愛她的,深愛,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如何回到他身體裏的,又或許是它從未離開過,隻不過之前他被怒意蒙蔽了雙眼,暫時的忽視了它。
大抵愛情就是這樣,會消失,卻不會隕滅,消失後隻需要愛人一個小小的舉動,它就會立刻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