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落遇到陳珩之後的第一次反抗,第一次說不。
陳珩震驚的看著蘇落,猶如遭到當頭一棒,眼中的怒火就要噴出來一樣,他隔著圓桌伸手一把抓了蘇落的手臂,死死的鉗住,咬牙切齒,“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巨大的怒火之下,陳珩的眼睛泛著紅色。
蘇落掙紮了一下,沒從陳珩的鉗製中抽出胳膊,也就幹脆放棄,任由他抓著。
“我們的婚約寫的清清楚楚,我是作為正經夫人嫁給世子爺的,不是做妾,事到如今,世子爺覺得我還是正經夫人嗎?既然如此,這婚約本身就等於是作廢了,世子爺何必再來糾纏我。
我走的時候夫人沒有留我,可見夫人也覺得這樣的安排最好不過。”
陳珩一聲冷嗬打斷蘇落。
“最好不過?你我五年的情分,你說走就走你說最好不過?你就這樣看重名分?妻怎麼了,妾怎麼了!
瑤兒是母親選定的人,我反抗不得,但你心裏難道不知道,我這五年來隻認你,就因為一個身份,你就要放棄婚約?
憑什麼,你就一點都不為我想想?”
陳珩幾乎怒吼。
蘇落臉色發白,朱唇微張。
憑什麼?
她的火氣也被逼了出來。
“世子爺未免有些欺人太甚,婚約既是雙方定下的,如今你們鎮寧侯府先一步不履行,難道我連不想做妾的自由都沒有嗎?我就生來低人一等,隻能給人做妾?不做都不行?”
陳珩從未聽過蘇落說如此尖酸刻薄的話。
他沉著臉,“不是給人做妾,是給我做妾,就算是做妾,難道我會苛待你?一條項鏈,你鬧脾氣,我都能把金玉軒最好的這條買來給你,你有沒有心,這些年我對你不好嗎?”
蘇落張了張嘴,忽然覺得沒意思。
她連分辯都不想分辯了。
陳珩對她不好嗎?
其實談不上不好,逢年過節,陳珩都會送她禮物,不是金簪便是金墜子,要麼就是整套的頭麵,送的都是最好的。
陳珩對她好嗎?
她發燒發熱陳珩從來注意不到,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陳珩也從來不知道。
就好像現在,這條金玉軒最好的項鏈,綴著圓潤的夜明珠,瞧著富貴逼人。
可上麵雕著的花,卻是她最厭惡的梅花。
她厭惡梅花,因為她爹娘死在梅花盛開的院子裏。
但陳珩從來都不知道,哪怕她曾經說過自己不喜梅花,陳珩也從未往心裏去。
這是對她好嗎?
若是當真將她放在心裏,會這樣嗎?
好也罷,不好也罷,蘇落不想繼續下去了,看著陳珩,這一刻她真真實實的生出一種感覺:累。
她這五年都過得累,過得沒有自己。
她想結束。
陳珩就站在蘇落對麵,垂眼看著這張他早就熟悉了五年的臉。
五年前,從蘇落進了鎮寧侯府,他就知道,這個人將是他的妻。
可好像,陳珩直到現在才真正的看清楚蘇落到底長什麼樣。
別人都說,陳珩的童養媳長得貌若天仙,他自然是知道蘇落美,可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前途為重,他怎麼可能天天觀察自己的未婚妻長什麼樣。
但現在看著蘇落愈漸清冷疏離的眉眼,陳珩忽然心頭湧上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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