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式,武者之命也。拳掌刀劍,刺劈砍斬,皆為招。一招一式來去之間,譜寫出江湖千秋一卷。
一招,定勝負,分生死。
華山,南峰。
迷迷蒙蒙,青灰雲染。
山巔折崖之上,竹林旁,有樓。
在華山派這一中原八大派的武林宗門中,這般的清淨文雅倒是獨一份,甚至是清貧。
有青年模樣俊朗,身著錦袍,手握武籍,斜倚窗前。一雙眼,仿佛看透了世間。
屋中隻有書畫林立,屋外卻有群山為伴。
“今日這雨,倒是不落了。”
青年,是華山派掌門長子,名義上未來的少宗主莫愁。
手中武籍,上書“六合劍法”四字。此乃華山派之一流劍法,極難練成。
莫愁再看了一眼劍譜,心中做苦。
這劍法招式,他已全學了去。隻是天生丹田閉塞,運氣不行。吐納越練越憋,內功越練氣越虛。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占據著丹田。
修煉內功,擁有內力之人,方可以使出劍氣拳風,才算武者。
沒有內力,豈不是廢物?
十年來,莫愁久閱天下武籍。下至三流拳腳,上至神功絕學。凡是涉及到內力的,無一能練成。
史書記載,有一招最強武技,就藏在當今世上廣為流傳的某本書中,誰能練成,誰便可天下無敵。
莫愁也不是沒有找過,隻是根本沒有頭緒線索。更何況越高級的武技,越需要內力支撐。自己沒有一絲內力,練什麼功?
笑歎一聲造化,窗外天青雲柔。
“砰砰!”
“誰?”
莫愁已聽出來了是誰,喜著推門。
“少爺!”
嬌柔的少女聲,破門而入。
“九兒,回來了?”
莫愁滿麵笑容,放下手中武籍,接過九兒懷中木籃。
少女十三四歲,一雙大眼睛水靈靈。隻是今日似乎不開心。懷中木籃一被拿走,立刻飛快抽走雙手,叮囑道。
“拿好了!這可是好不容易才采回來的珍貴草藥!這次肯定能治好,你練不了武的病。”
莫愁心痛。
傻九兒。這病,尋遍了天下名醫,也治不好,更別提這些山村尋常草藥。
丹田閉塞……真是可笑。
“好!我明日便熬了喝。”
九兒聽到這話,開心地笑著。雙手卻一直背在身後。
“嗯!讀書讀的頭發都白了,眼睛都花了,得補!對了,這次還采到不少秋菇,起碼不用餓肚子了!”
莫愁這個明麵上的華山派未來少宗主,實際手無縛雞之力,豈能服眾?
華山派,無人瞧得起莫愁。自從莫愁九歲那年至今,這十年內,宗門多有冷眼惡意。
掌門爹雖對自己還算不錯,卻常整年整年地閉關,不問宗門事。莫愁上一次見到爹,已經是四五年前。
這四五年來,來自宗門部分人的挑釁更是變本加厲。
莫愁與九兒被迫,從原本雕梁畫棟的府邸,搬到這鳥不拉屎的破院。
每日送來的食物,也被人刻意克扣。山珍變白米,白米變粗米。一個月前,竟送來兩袋糠米野菜!
這個月,甚至無人前來。
哎!都怪自己無能。如果自己能練武,豈能讓人欺負到這個地步!
莫愁歎息握緊拳頭,卻察覺到九兒一直藏著手。
“你手怎麼了?”
“沒什麼,沒事……少爺您看書,九兒出去了。”
“不行。手伸出來!”
莫愁拽著她,才看見那一雙手。
原本白嫩的皮膚破了好幾處,血印深深淺淺,還有數個髒腳印,簡直不堪入目。
血,滴滴答答。
莫愁心中,有股怒火在燒。
九兒是莫愁十幾年前,從華山派外撿回來的沒人要的女孩。到如今也不過十三四歲,卻很懂事,寸步不離莫愁,相依為命。
華山派的仆奴,無一願意追隨服侍莫愁。不能練武,誰會追隨一個廢物?
在這滿是惡意的宗門裏,隻有在掌門老爹和二師父照料下,莫愁和九兒,才好相依為命,勉強度日。
十年羞辱,終於在九兒這雙被刻意踩的變形的小手上爆發。
莫愁壓著眉,冷聲道。
“誰幹的。”
這三字如此冰涼,連九兒都嚇了一跳。服侍少爺十年,她從來沒見過少爺這般生氣。
“真的沒事,是九兒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不可能。你告訴我,到底是誰!是不是莫遠?”
莫遠十九歲,是莫愁同父異母的三弟,貪財好勢野心極大。打小就一直針對莫愁,百般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