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青山的子時,夜涼如水,月朗風清。
本是萬籟俱寂休養生息之時,一聲異常刺耳的破門聲響徹整座頂峰。
“我再問你一遍,幫不幫我娶她。”盛九怒氣沉沉的踢門而入,掐著眼前男人的脖頸,大馬金刀的跨站在他身側,再三威脅道。
這兩個奇怪的人已經從她山上偷跑幾次了。
想她盛九高低是這十峰九座的總舵主,還治不了這麼個硬骨頭?要不是看他長得俊美無儔,自己早給他砍掉左腿扔山底下喂狼了。
“幫不了,有本事就殺了我。”男人臉上厭棄之意顯而易見。
脖頸上的手指因這句話明顯徒然收緊,根根分明的深陷進那白嫩的皮肉裏。
正塵在一旁提溜著個小藥瓶勸道:“九爺,你別給他掐死了,好不容易碰到個這麼好看的,掐死了還得再下山去找。”
盛九收回手臂,冷笑道:“你若不答應,那我便要了你那兄弟的性命。”
“卑鄙!”男人古水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情緒。
原來還是有軟肋的,盛九低嗤。
待盛九一走,小正塵便拿著藥瓶幫五花大綁的趙傾城往脖子上塗清淤散。
盛九自小下手狠辣,趙傾城現在白暫修長的脖頸當真是慘不忍睹。
“這位兄弟,我們九爺人很好的,隻要你答應幫她,她是絕對不會為難你的。”
趙傾城漠然:“我若是幫了她,她就能放我下山嗎?我若當真幫她娶了那女子,恐怕這輩子都要在這江南的土匪窩裏了吧。”
趙傾城道出實情,正塵無言語對,隻能悶頭接著幫他塗藥。
畢竟傷到哪,趙傾城也不能傷到臉。
若不是他那張驚為天人的臉,現在恐怕早死在他家九爺刀下成孤魂野鬼了。
正塵剛從囚禁趙傾城的屋子裏出來,便迎麵碰到了氣鼓鼓的盛九。
“那邊也是個不識相的,他們兄弟倆沒一個願意幫我,我可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小正塵晃蕩著自己手裏的半瓶子清瘀散,想著另一間屋子的人大概也被他們家九爺揍了。
“九爺,慢慢來,畢竟娶親之事是大事,多少也給他們點緩衝的時間嘛!”
盛九氣得滿走廊亂溜達:“還給他們時間?誰給我時間。再等下去,我就真的要娶琉璃了,這豈不亂了套了,我可是女子。”
……
其實趙傾城也不曾想到,自己會倒黴到剛出虎穴又入了狼窩,而且,這狼窩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的人。
……
元昭二十八年夏
靖禎帝趙胤康積勞成疾,一病不起,朝政更是把控在了靖禎帝的庶弟,建承王趙胤封的手中。
整個東元朝危機四伏,而擁護太子趙傾城的皇親貴胄官僚門客身邊也是殺機漸起,朝不慮夕……
可偏偏太子被他老爹給安排到江南遊山玩水去了,明著說是巡查鹽務水運的問題,其實是怕建承王舉兵造反,至少可以讓趙傾城的舅舅威英大將軍顧牧和帶著他的寶貝兒子殺回來。
當然靖康帝能想到的事,他老謀深算的弟弟趙胤封自然也猜的出來。
從趙傾城出上京開始,建承王便派了豢養多年的殺手沿路追殺,企圖讓當朝太子橫死巡南途中。
“殿下,臣拚死也會護您周全。”淩與楓右手緊握風陵劍柄,左手劍鞘直插入地,支撐著他激戰過後微微聳動的身軀,熱血順著冰冷的劍身緩緩流下和竹林的黃土混在一起,無法分清。
“淩與楓,不要管我,你盡力逃出,去威英將軍大營報信,如若我命喪於此,你們殺回上京,護父皇母後周全,我要趙胤封給我陪葬。”中了毒箭的趙傾城神智已經模糊,手腳也漸漸失去知覺。
這已是第三次圍殺,任憑趙傾城喬裝打扮也還是沒能躲過殺手們的偵查,終於還是在江南的送青山上落入圍困。
近衛們拚死保護,但總耐不住敵眾我寡,死傷殆盡。
武功高強的太子被暗算中了毒箭,已經沒有了反抗之力,隻剩下他的親信淩與楓在拚死護主。
淩與楓雖為大內第一劍客,有射石飲羽蛟龍戲水之功,但奈何對方人多勢眾,自然也是傷痕累累已近疲態。
這時,殺手們麵目越發猙獰步步逼近,青竹林也驟風四起,樹葉颯颯作響,似是要彈一曲十麵埋伏。
趙傾城混沌中握緊劍柄準備拚死一戰,殺手頭領飛身而起,提劍刺來,重傷的趙傾城此刻已然絕望的以為自己今日要橫屍於此了。
忽然,寒光一閃,趙傾城努力聚集視線,赫然發現殺手背後刺入一把玄鐵青冥刀,直插心口,穿胸而過。
緊接著看到一群山匪模樣的人,騎著紅鬃高馬穿林呼嘯而來,為首的男子蒙著半張臉,但身形看著過於清瘦,隻聽那人很是放肆的高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