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鋒獨自離開股東大會，團隊中當選的董事，留下參加中午的招待午宴。
他在車內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是梵安寺打來的，詢問辨空的情況。
淩鋒之前以父母的名義，向梵安寺捐贈了一百萬的香油善款，留下過工作電話。
自從上個周日，辨空因為失火的事情，住進了醫院，到現在已經四天，梵安寺派人前去慰問，沒有查詢到辨空的住院信息。
淩鋒對此早有準備，找個理由拖延時日，但辨空的事情必須馬上處理。
現在的座駕過於招搖，淩鋒另行驅車，趕往辨空的住處。
秦天磊已經在等候，看到淩鋒進來，低聲道：
“老鬼做過檢查，他的身體狀況很差，全身都是病。從淩晨到現在，沒有說過一句話。”x33xs.com
淩鋒點了點頭，隨即接手審訊工作。
辨空的身體依舊羸弱，卻依舊強撐著，完成每日的修行功課。
老a提供的情報資料，大部分語焉不詳。
淩鋒坐在辨空麵前，拿出他年輕時的照片，笑道：
“劉默刀，變化挺大的，如果不仔細分辨，真的很難認出來。”
辨空突然睜開眼，看向淩鋒，合十道：
“施主已經知道我的身份，請問會如何處置我？”
淩鋒冷哼一聲，反問道：
“居士希望我如何處置？把你殺了？交給警方？或者交給你的雇主？結果似乎都隻有一個。”
辨空咳嗽幾聲，感傷道：
“我業障深重，如何處置，淩施主隨意。”
淩鋒冷笑道：
“我這幾天也做了一些功課。佛門淨化心靈，有一法門——懺悔業障。《大乘本生心地觀經》佛陀曰：有若覆罪者，罪即增長，發露懺悔，罪即消除。”
辨空雙掌合十，施禮道：
“施主與佛有緣。”
淩鋒取出老a搜集的資料，甩在辨空麵前，冷聲道：
“吳天熊養了這麼多打手，在江海為非作歹，盡幹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手上這些案子，估計是九牛一毛吧。”
辨空神色悲愴，身子端坐，閉口不言。
淩鋒繼續說道：
“還有我父親，一門心思搞研究，和吳家沒有任何仇怨，為何要殺他？”
眼見辨空不說話，淩鋒劍眉緊皺，誠懇道：
“佛家五百羅漢，有‘殺賊降魔’之義。斷盡煩惱習氣，得到寂靜涅槃。你雖然苦修十年，懺贖罪愆，也不過是自救自了。如果居士真有大慈悲心，不僅要自救自度，還要施救眾生，行普救普度之舉。”
辨空神色凝重，睜眼看向淩鋒，詢問道：
“我罪孽深重，自救自度尚不可得，如何普救普度？”
淩鋒隨手拿起檔案資料，冷聲道：
“救人即救己，吳家的勢力必須鏟除。你和我都應該清楚，這些陳年舊案，每一張白紙上麵，或者是兩截手指，或者是一條胳膊，甚至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他突然停頓下來，眼眶有些紅潤，憎恨道：
“你們當年為了一己私欲，殺害我父親，逼死我母親，讓我在海外浪跡十年。”
淩鋒站起身，點燃一根香煙。
辨空滿臉愧疚，看著家破人亡的淩鋒，嘴角微張，卻無從說起。
過了一會兒，淩鋒看向辨空，譏諷道：
“前幾日，我讓居士供出主謀，你拒絕的理由是不想冤冤相報，再增殺戮。那你看看地上的這些案子，有多少是你曾經的同夥幹的。這裏麵有多少條人命。”
辨空的身子微微一顫，隨手拿起紙張，神色越來越凝重，上麵的許多打手，他都是知道的，十年間，這些人又犯下不少血案。
辨空一張一張地閱覽，全身冷戰，心如死灰。
淩鋒靜靜地看著，手中的煙從未停過。
時間一分鍾一分鍾地過去，兩個性子冷淡的人，就這樣耗了半個多小時，直到辨空看完最後一張資料，雙掌合十，連聲罪孽。
淩鋒的腳下，已經是滿地的煙頭，看向辨空，沉聲道：
“十年時間，居士得到了什麼？一身瘦骨嶙峋，疾病交加，枯燈古佛下，了此殘生。吳天熊和他的打手，卻依舊逍遙法外，繼續作惡。”
辨空長歎一口氣，合十低語：
“十年茫茫，居然能遇到淩施主。萬法緣生，皆係緣分。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
淩鋒冷笑道：
“正是因果有報，所以地獄難空。居士想知道我這十年是怎麼過的嗎？”
說罷，掐滅最後一根香煙，脫掉上身衣物，露出駭人的傷痕，冷笑道：
“我雖然戰功顯赫，卻身如鬼魅。雖有億萬資產，卻和居士一樣，終年素衣寡食。居士每日誦經禮佛、木雕不綴，而我每日忙於工作，通宵達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