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4章(1 / 3)

《我的風箏沒有線》

——一個凡人的初戀自白書

文:一夫

如果你抬頭看見天上的風箏沒有線,不要奇怪,記住,那是我在遠方為你放飛的祝福,隨風而舞……隨風而逝……

(一)

接到王瓊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海邊的沙灘上烤太陽呢.

因為來電顯示是老二的手機,所以我接通後就毫不客氣地丟過去一通亂罵:“你大爺!你怎麼比資本家還黑心,一年就指望‘五一’這兩天假曬曬晦氣,你還來打擾我的雅興!知道電話是長途,還揀中午最貴的時候打!有什麼屁快放?”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我猜老二今天肯定又喝高了拿手機當遊戲機瞎按。

轉眼一想:不對啊,現在還不到午飯時間啊?

“再不支聲,我可掛了啊!”,我下了最後通牒,剛準備收線,“你…..我……”,

一聽不對,怎麼是女的?

我坐起來抖掉身上的沙,心底一急:壞了,壞了,八成這小子又闖什麼禍了,真TM不省心!

於是我對著話筒喊道:“喂,小姐,我是老二的兄弟,他沒出什麼大事吧,你看,我現在在珠海趕不急回廣州,麻煩你先照顧一下啊。。。”,

又是一陣沉默,這下可急了我,火一下串上了頭,心想,八成又是讓這王八蛋給耍了,還沒待我張嘴,話筒裏邊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笑,

“你對你兄弟還蠻關心的嗎!”誰呀?怎麼這麼熟悉?

“你是軒嗎?”

“你。。。是。。。”,

“我是王瓊,我現在在廣州,五一放假我過來玩,知道你在休假,沒打擾你吧?”

她倒豆子一樣把我要問的全給倒出來了,反倒現在讓我不知所措了,對著電話幹動了幾下嘴卻不知道該問什麼了,

“哪,那個你,你什麼時候回去啊?”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喂,你什麼意思啊,我才來你就說回去,你要是不歡迎我,可以。。。”

電話那頭顯然出現了人員調動,

“我說你平時講話跟作報告似的,今天怎麼水準臭到家了?”是老二及時地搶過了電話。

“我。。。”

“你,你什麼啊,你小子是不是在幹什麼壞事啊,吞吞吐吐,喂,大佬,現在可是光天化日啊?”老二得勢又開始不饒人了。

“別胡扯了!說,她怎麼來了,什麼時候來的?”我壓低了聲音。

“哎,你別多想啊,別人來玩玩,看看老同學,今兒上午才到,這不我才接她從火車站回來,本來早兩天我就準備告訴你的,但怕攪你出遊的雅興,所以才現在打你電話。怎麼樣?有時間過來嗎?”

“好吧,明天晚上六點之前到!你先帶她四處走走,照顧好啊!”

掛了電話,我開始琢磨怎麼請假了,嗨,真TM煩,給資本家打工就是這麼賤。政府明明規定“五一”“國慶”七天假,但在這裏,除了政府機關、工檢法、醫院和學校,其它能享受三天假的人那是幸運兒。

我沒那麼幸運,我隻有兩天假。

第二天下午,我給公司領導打了一個電話請假,得到的批複是一天,我沒有異議,心想一天也就夠了,想到老二,別說是一天,就是半天也夠了。

老二的專長是喝酒,但我的弱點恰好是滴酒不沾。為了彼此照顧情麵,吃飯的時候他由白酒改喝啤酒,我則埋頭苦幹,所以大多時候我們在飯桌上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一頓飯吃的慘白無味,我估計他的感覺也差不多,好在這樣的日子不多,不然我們肯定會翻臉的。

(二)

想起王瓊,我幾乎要把她從我的記憶中忘去。

老二和王瓊和我都是高中同學,當然我的高中同學不止他們兩個。老二,實際年齡比我大,因為他在我們班第二胖,所以我就叫他老二;王瓊,是我的初戀(其實是暗戀)對象。

當初,在我們的那所小縣城的高中,正是港產警匪片流行猖狂的年代,進高中第一天就親眼目睹了極具模仿成份的血腥打鬥,“十六七八,打打殺殺”,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有點冷,但我相信當時的我們渾身都是熱的。

我和老二的認識源於一場架。

起因是我覺得老二像女人,話多,可偏偏又長的人高馬大;老二覺得我見到他第一眼就橫眉怒眼,渾身不舒服。於是在某個晚上下自習後,我們決定要給對方顏色瞧瞧,(現在看來當時港產片對我們的影響遠遠勝過了莎士比亞),我們來到了足球場,因為要區別我們不同於那些混混學生,我們邀請了一個同室同學做裁判,搜身看有沒有帶刀棍,然後約定三局兩勝定輸贏。

結果是第一局我贏,第二局他贏,第三局沒有完我們就握手了,然後我們跑到校外的小賣部用一星期的生活費買了啤酒和方便麵慶祝(學校也有小賣部,但不賣給我們低年級酒),我們算是彼此認識了。

王瓊引起我的注意應該是我和老二認識一年後。那時候我們剛分文理科,我和老二分到了不同的班,但我和王瓊卻因此成了同班同學,可我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她。老二的一班和我在的二班,雖然分屬文理科,但兩個班僅一牆之隔,還同是快班(學習成績好的分在一起稱為快班,主要是奔升學率),所以一下課,我們就抓緊十分鍾碰麵相互交涉各自班上的人員是非。

大概分班不到一星期,老二就向我倒苦水了,“哎!我不想上理科了,太無聊了,整天的公式定理,原以為背會就行了,現在,嗚。。。嗚。。。”靠!真TM娘娘腔,當初勸你N遍你不理睬,現在反悔了,活該!

罵歸罵,好兄弟落難那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況且我在文科班也相當無聊啊,把他解救過來不就有人陪玩嗎?況且老二那小子被我罵了之後還是滿臉堆笑的靠近來說:“哥哥,嗨,我知道你有辦法的,把我救出來,我一定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嘿,我倒要看看你怎樣不辭?”

老二一臉壞水的笑著說:“看你這小靚仔班上那麼多漂亮女同學,沒有我老二替你擋駕,到時候你不是死得很慘!”

“靠”,我差點沒把他從五樓丟下去,這個王八蛋搞了半天,原來是在為自己謀福利!

老二調來文科班的那天晚上,我自然是被老二灌得個不亦樂乎,老二邊喝邊笑地說:“都讓你猜到了,神了!我提著東西敲開班主任的家門,他一開口一直到我離開,每句話都被你猜到了,我就照你教我的回答,嘿,還真答應了。。。,他開始還不要,後來接了東西還虎著個臉說不管文科理科都要好好學習,但我始終覺得你是一個學理科的苗子。。。”

看來老二對我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我懶得聞他滿口的酒氣,把身體向後挪了挪,心想這個傻B大概不知道我老爸就是光榮的人民教師吧,從我上小學懂事起,這樣的事我見的多了,老師咋樣,我還不清楚?

當老二和班裏的女同學們打得火熱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注意王瓊了。

老二和班裏的女同學們打得火熱很好理解,本來他就比較“女人”嗎,對廣大的女同學來說,這樣一個既沒有攻擊性,又可以作為和個別意中男生溝通的橋梁來說,選擇接納老二,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了(高中分文理科後,班上的同學基本分兩派:考學派和等證派,老二認識的基本上是後者)。

我注意王瓊,好象就有點不好理解了。我雖然是學習委員,但除了收發作業本,偶爾從她座位旁經過幾次外,基本上也沒有什麼機會了。有幾天,我發現自己的這個秘密後,我曾經在幾節不太重要的生物課上開小差,專門想過這個問題,是什麼原因我會注意(那時還不敢用喜歡,心裏想也會有種罪惡感)她呢?經過綜合的分析,我最後認為是老師安排座位的原因,全不賴我。因為我的座位在最右邊一組的中間,而她在第二組前排,我要認真看清老師臉上的字,就必須讓眼光經過她的1/4側麵,而她的1/4側麵又很像我非常崇拜的某個明星的輪廓,看來,不集中精神“注意”她還不行了!(典型暗戀症狀——瞎找原因)

(三)

年輕就是無知!我不知道是誰說的,但我記下來了。

我的暗戀情結最終的泄密者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現在想想喜歡一個人就喜歡唄,自己知道就行了,大不了有機會就坦白。但當時我們就是把它當回事,想告訴第二個人,又怕別人知道。當然我雖然和老二很好,有時也有對他透露秘密的衝動,但因畏懼他的一隻高音嘴吧而遲遲堅守不動,最終我還是在一次醉酒後出賣了自己。

老二在高中的時候我就斷定他不去做公關就是浪費。

全班知道的結果,並沒有我所想象的那樣轟動,頂多就是一陣騷動,過後就平靜了,大家自己的“真情告白”都忙不過來呢,誰還來給你捧場!倒是王瓊現在連1/4的側麵也不給我看了。對於這個局麵,我很無助,原因是我沒有經驗。

快到畢業會考的時候,突然間我又聽到四班有一個小子已經給她寫了好幾封情書了,馬上拉著老二就去四班門口,非讓他指給我看那人不可,在確認了那人並沒有太大攻擊性之後,我們又馬上召開了緊急會議,商量對策,

“你說怎麼辦?!”還在生氣的狀態,我把老二當成了那個“情敵”問話,

“要不,我安排你們見見麵。。。?”

“不見!你想看我們打架啊?”

“不是他,是王瓊,怎麼樣?”

我一時無語了,見她,說什麼呢?說他是壞人,離他遠點,說不定別人眼裏我比他更壞呢;說她背叛我?靠,別人都還不是你什麼人呢!

我還是赴約了,但不隻是我們兩人,還有她們宿舍的一群女生及老二,我還沒有明白是什麼一回事,老二卻提著一打啤酒來到大家就坐的足球場,“那個,哎,是這樣的,今天宿舍停電,所以大家就都在一起聊聊天,哦,軒,她們有好幾個人都想和你聊聊天呢,大家說你平時樣子太傲了,不好親近,費我好大口唾沫才幫你平反。。。”

幾句話完,我的臉騰的紅到了耳根,心裏卻盤算著:老二,你的個王八蛋,回去看我怎麼扒了你!

總而言之,那天的座談會還算成功,雖然沒有機會和王瓊單獨聊天,但也當著大家的麵互相勉勵了一番,看樣子她對我的感覺還不錯,所以,將功補過,我放過了老二一次。另外,為了討好王瓊,我答應了她和另外六個人的要求,一人叫一聲“姐”。

媽的!我相親還是認親戚。

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在王瓊1/4側麵陪伴的日子裏,我們也迎來了高考,當然,作為獎勵,在她心情好的時候,她也會給個3/4的側麵,即使是那樣,也會讓我高興半天,記上一兩個英語單詞來作紀念。

高考結束的那天,我記得是7月9日,上午考完,下午就解放了,也就注定了需不需要繼續讀書了,我們都覺得很輕鬆,很高興,除此以外,今天還是我一同學的生日,我和老二約好在這個同學家彙合,當然還約好了王瓊。

老二來的時候,我們都準備開飯了,同學家自己釀造的小黃酒也被我們當飲料喝了一壇子,見到老二進來就隨手關上了門,我心底一沉,王瓊怎麼沒來?

老二沒有像往常那樣吵鬧,和大家打了招呼,對我使使眼色,我會意的和他走向了陽台。沒說什麼,老二就從口袋掏出一封信給到我手上,“王瓊讓我帶給你的!”然後退後一邊去抽煙了。(我承認當時的我還很年輕,沒有經曆什麼生活的風浪,心跳很快,因為我不知道信裏麵的內容是好是壞,是吉是凶。)

軒:

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也已經經曆了高考的洗禮,今後會怎麼樣,全要視乎考試的結果。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一個積極上進的朋友,成績也不錯,我想你應該會考上你理想的大學,在此,我先祝賀你!而我,自從考完前兩天,我基本上就預感自己今年沒什麼希望了,雖然我平時也在努力的學習,但到此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失敗。我也知道你對我很好,但我現在的狀態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希望你能理解和原諒。假如以後有機會,我們總還會見麵的,隻是現在我不想見任何人,希望你們玩的開心。

祝你前程似錦!

王瓊

1996年7月8日

那一天我的心情從高峰跌到了低穀,而同學家珍藏的4壇黃酒也流進了我們的胃裏,同學家長告戒說黃酒入口舒服,但後勁大,我們不以為然,後來也得到了驗證,我們醉得一塌糊塗。

醒來的時候,老媽在小聲的哭泣,老爸在拚命的抽煙。護士比我娘還凶:“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年輕無知,不懂心疼父母,也不懂心疼自己!”見我凶光畢露的看著她,她一針紮過來並丟下一句“胃都出血了,看你還喝!”

從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酒量,還丟失了酒膽。

同時我也失去了王瓊的消息。

(四)

到了廣州老二家門口的時候,已經5點50分了,心裏正琢磨怎麼開口和王瓊說第一句話呢,老二的手機又打進來了,

“什麼事啊,別催我,我已經到你家樓底了,這就上去!”

“正好,先別上來,你到對麵市場去買點水果上來,新鮮點的啊,快點啊!”

我關了手機,懶得再和他廢話,這個鳥人就是知道占我便宜,每次都是恰當的時候,恰當的地點,恰當地宰我一刀。本來要是平時,也就隨便買點什麼應付一下就行了,但今天不行,怎麼說也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啊,從我高中畢業到大學4年,來G省工作5年多,快10年了,她現在什麼樣子呢?不會已經“年老色衰”了吧?

在一個水果攤我選了5斤山竹,5斤美國提子,把水果攤的老板娘高興的眼笑眉開,走的時候還追上來說“靚仔,下次來給你打八折,嘻嘻。。。”,邊說還邊用手指沾口水數錢,我靠,還有下次!我急忙飛奔上樓。

敲開門,老二就說“快,幫忙搞掂這小祖宗,看你的了”。就見他滿頭大汗。

十年沒見的王瓊背影還是依舊,此時應該是在哄一個小男孩,聽到老二和我說話,她轉過頭來了(我承認當時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對我淡淡地笑了笑,顯然懷裏小孩的哭鬧讓她分神了,她還是老樣子,就象我第一次見到她一樣,沒有發現時間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一如回到了十年前,她對我點頭的時候,我竟然呆在那裏忘了回應。

那麼這個孩子是。。。,我滿腹疑慮。

我主動要求替代王瓊來哄小孩,也避免了再次見麵的尷尬,心想剛才來的路上想那麼多見麵的情景真是浪費腦細胞,現實就是現實。但小男孩似乎也並不給我麵子,而且哭鬧的更凶了,也難怪,他媽媽都不給麵子,幹嗎給我麵子。於是我回頭就給王瓊一句“這麼遠來玩,還帶上小孩,不累啊?”

“就你大腦肮髒”老二的聲音,“這是我哥的兒子,他媽媽今天上補習班去了。”

我尷尬極了,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為了不讓自己難堪,我拿出了買來的水果,掰開一個石竹給王瓊說:“來,嚐嚐這個,南方特產,剛才和你開玩笑的,看你還是那麼漂亮,怎麼會是他媽媽”。

好在王瓊並不怎麼在意,反而笑道:“油嘴滑舌,你怎麼知道我如果生了小孩就不漂亮了?”我啞口無言,後悔剛才又說錯了話,更發現王瓊其實也是有變化的,特別是說話比以前厲害很多。

老二從洗手間洗臉出來就撤開喉嚨“啊,你TM真是重色輕友,從沒見你這麼大方,買這麼貴的水果孝敬我,王瓊,真是沾你的光,我真還從來沒吃過這玩意呢,叫什麼文竹來的是吧?”

“山竹,豬!”我說這句話時分明感覺到王瓊和我的臉都有一點紅。

心情好了,小孩也被我搞定了,原因很簡單,就是從褲子口袋裏無意間摸出了前天出遊沒吃完的兩顆口香糖,本來以為現在小孩已經對糖一類的誘餌不肖一顧,但沒想到和二十幾年前的我差不多,見了糖早忘了他剛才為什麼而哭。

最氣急敗壞的數老二了,在我們走往飯店的路上,我讓他那小侄兒騎在脖子上,他就一路跟在我屁股後麵罵:“你這個狗崽子的,白眼狼,一塊糖就把你收買了,小漢奸!”他那侄兒根本不賣他的帳,還俯下身子來湊近我耳朵問:“叔叔,你說我uncle是不是發燒了講胡話啊?”

我和王瓊笑的快直不了身,好在不在飯桌,不然我肯定會噴飯的。

看王瓊的時候,她正好也在看我,我們匆匆的避開了。

飯桌上老二就已經安排好了今晚的精彩節目,在這一點上我自愧不如。吃完飯我們打車先去番禹長隆野生動物園看馬戲,偌大的球形舞台,幾個鬼妹鬼佬在空中飛來飛去讓人眼跳心驚;憨厚的動物依次進場,被人訓服得服服帖貼,恭手作揖,真不知這裏的老板是愛護動物還是虐待動物。

後來,再準備趕下一站,那小祖宗又來神了,非TM要看動物不可,有什麼辦法,“三人行,小的為大”,這都什麼社會了,三個成年人就拖著個小孩在長隆裏麵瞎竄,那小子還指定要我抱,放下一會還不行,嘿,瞧我這一身臭汗,難道還不是自己找罪受!

該輪到老二笑我了,這小子就是這麼見縫插針,“怎麼,就這樣沒耐性了,學學當老爸也好啊,提前訓練,這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你就別損人家了,幫你帶小孩,你沒句道謝,還竟胡說八道。”王瓊反駁了他一句。

“別理他!他沒人性的!跟他講也白講!”我提醒王瓊。

晚上送完小孩回到家裏已經快一點了,王瓊說沒有睡意,要我們陪她打牌,主隨客便,當然隻有陪了。在牌局進行的同時,我們間的說話也恢複了平常,大家都輕聲細語的,沒有了漫罵和挖苦,更重要的是我了解到了一些王瓊的近況:高考第二年,她複讀考上了湖大法律係,現在在一家大型國營企業任法律顧問,算是國家公務員了。

第二天我和老二睡到中午才起來,王瓊卻早已起來了,手拿著電視機的遙控器漫無目的的亂按,看樣子比較的無聊,我馬上有了一種對客人招呼不周的愧疚感(老二就從來不會),連忙沒話找話,

“這邊的電視大半以上都講G省話,是有點不習慣,我剛來也一樣。”

“哦,沒事,我也沒怎麼看,我在家就有這亂按台的習慣,嘿,我媽說我好多次了。”王瓊心不在焉的回答。

老二從睡房兩眼朦朧的走出來,沒睜開眼就嚷:“真搞不懂你們,放著覺不睡,一大早就起來打坐念經。哎,王瓊,中午想吃什麼?”

“快上你廁所去吧,沒話說找屁放”我和老二那天講的第一句話,全然沒有昨晚的“溫柔”,我們也好象隻有講話這樣才正常。

王瓊本來好象有話要說,但直到我傍晚離開老二家,王瓊始終沒有再講一句話。

我的公司在中山,老二家樓下不遠就有大巴站,老二和王瓊堅持來送我。說老實話我不大習慣別人送我,搞得象生離死別似的,老二以前就很少送我,今天出來也是為了在王瓊麵前體現我們倆人的“革命友誼”。

我此刻卻很希望早點離開,如果是同學聚會,這兩天的表現我覺得也夠了;如果說我對王瓊還報有什麼幻想,天地良心,真的沒有。

等車的時候,老二和我不停的抽煙,而我和王瓊隻是交換了彼此的手機。車來的時候,上麵已經沒有座位了,但我還是硬擠了上去,車門貼著我的背關上的時候,奇怪的是我的心情並不輕鬆。

(五)

本來想上車找個座位美美睡上一覺的,現在看來不現實了,而我站著,卻正是我大腦最不容易平靜的時候,於是思緒不由地蔓延開來。

“王瓊應該也有男朋友了吧?”我想到的第一個問題,自己給的答案是肯定的,像這種既漂亮,又有學曆的女孩應該是比較有市場的,應該說是“緊俏”

“如果當初她接受我會怎樣?”是啊,該是怎麼樣的一個情形呢?那還會不會再有後麵的燕子的出現?會不會還是甜蜜之後的爭吵?會不會現在已經形同陌路?。。。

太多的如果,而結果我卻無法想象。

記得當年接到大學通知書後,父母很是大費周章的慶祝了一番,先是請上曆年來教過我的老師,以至於當天很多老師我連名字也叫不出來;然後是親戚朋友,莫名奇妙的是我竟然一下子多出了很多表姑,表姐表哥表弟。那幾天我們家像過年,人來人往的,父母熬紅了眼睛還滿臉興奮,他們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當初人人把子女從中學拉回家,然後送到深圳打工賺錢的時候,我父母對我的堅持曾經被譏笑是愚蠢行為,現在算是他們對自己堅持的回報吧。

最後一天,父母讓我邀請自己的同學到家裏來,我說沒有興致,父母說你這麼大人了怎麼不懂事呢,我隻好告訴了老二,因為我知道老二會幫我叫上很大一幫人來的。

來的人裏麵還是沒有王瓊,難道高考過去兩個月了,她還沒有走出自己的陰影?我沒有找任何人去求證,因為我看到來的同學和我一樣心情都不是太好,表麵的笑都是很勉強的。今年我們班考的不是很好,估計很多人要複讀了。

有一個人例外,建軍,他也是我的好朋友,是個很認真和正氣的人,他馬上要去參軍了,不是他的意願,他希望繼續讀書。那天和他來的還有他的女朋友,一個班上的很文靜的女同學——燕子,要不是剛來時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爆料,我還真不知道這小子什麼時候采取行動的,再看那燕子,已經是滿臉紫紅了,為了緩解她的緊張,我插了一句:

“建軍,你參軍,別人怎麼辦啊?”

“哎,我正為這事煩呢,我媽死活要我參軍,說是B市中央警衛團招兵,我有一個表舅在那兒”。

“嘿,有你的,這麼快就奔到毛主席的身邊去了”,我開了句玩笑。

“別逗了,說正經的,我想過了,她上大學也和你一樣也在武漢,你我兄弟一場,有什麼事你幫忙照顧一下,行不?”建軍向我投來哀求的目光。

“這,這個不太好吧?”我本能的推辭。本來我就和她不熟,況且我自己的事還沒搞定呢。

“不怕,我等一下會跟燕子商量的,估計沒什麼問題,她這人挺好溝通的,多接觸就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啊!”建軍胸有成竹的說。

我算是默認了,想想也沒什麼,自己不如意還不能幫別人如意,誰叫我們是兄弟!轉身我就向其它同學舉杯走去。

再回來的時候,建軍已經喝的很歡了,隻見他大口猛灌,我心想:高興也不至於這樣啊。老二跑過來說“她媳婦回去了,剛才沒來得幾打招呼,碰到我叫轉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