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的手！我的手斷了！”
刺耳的尖叫聲把睡夢中的蘇霈年驚醒，睜開眼的瞬間，整個人都有些說不出來的失重感。
四周一片漆黑，唯獨遠處閃爍著零星的幾點燭火，晃的他眼睛生疼。
“都......都是我的錯，求您！求您饒了我吧！”
“是我嫉妒心作祟，可我也沒有想要害他的想法呀，您就饒恕我這條賤命吧......”
蘇霈年擦拭去額角的冷汗，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隻見一名獐頭鼠目的男人此刻哭的肝腸寸斷鼻涕橫流，整個人蜷縮在地麵上，不停的磕著頭。
不遠處的地麵上還掉落著一截看不太清模樣的肉塊，濃鬱的血腥味在狹窄的空間中不斷彌漫，參雜著各種氣息，逐漸催生出令人作嘔的惡臭來。
“這是幹什麼？”
蘇霈年抬頭看向一旁的荼朔，聲音中帶著些剛睡醒時獨有的苦澀，語氣有些發顫。
荼朔睫毛輕輕顫，任由燭光在他臉上落下一道重色。
“沒事。”
語氣淡漠，與往日的性子截然不同。
蜷縮著的男人仿佛悟到了什麼，就以跪著的姿勢，快速的想要爬到蘇霈年的麵前求情。
麵前這名往日裏被他不斷用惡意猜測詆毀的少年，此刻仿佛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蘇霈年看著那隻布滿塵土血跡的左手，即將觸碰到自己的衣擺時，有些沒忍住的皺眉。
[好髒......]
而就在這一刻，赤色的火焰瞬間在兩人之間燃起，燙的男人尖叫出聲，猛地縮回了手。
荼朔看著少年發梢被汗水浸濕，臉色蒼白如霧，這副脆弱的精致模樣，像極了博物館中珍藏的水晶琉璃盞，仿佛若是離開了精心的嗬護，一不小心就會摔得支離破碎。
心中徒增了幾分憐惜之意，眼底的戾氣愈發濃厚。
他本想一把火將此人燃盡，但轉念一想，又怕少年會被那些血腥的畫麵驚嚇住，隻能強壓住心底的怒氣開口。
“滾吧，離開我的領地，在我沒有後悔之前。”
荼朔此時的目光冰冷，與他那濃鬱似火的紅發不同，瞳孔仿佛凝成一汪冰泉，赤紅與耀金的相互碰撞，格外觸目驚心。
在暗色燭火的加持之下，光影似乎在這一刻被撕裂開來，背著光的荼朔猶如撕裂了地獄之火而走出來的惡鬼般駭人。
聽著此話，男人仿佛獲得了什麼寬大的饒恕般，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滾遠了，甚至都沒來得及撿走地上那坨血肉模糊的肉塊......
在離開之前，男人還不忘用餘光，偷瞟了一眼少年，正是這一眼，他仿佛看到了所謂的，在這殘忍末世中早已不存在的，老一輩人口中常說著的“神明”。
燭光在少年的身後映出暖色的光暈，有些偏長的頭發乖巧上下垂著。
少年纖長的睫毛輕微抬起，又好似有些低垂，渾圓的瞳孔裏，清楚的倒映著男人的模樣。
那眸子裏沒有任何的厭惡嫌棄之色，隻是就這麼純粹的，倒映出了男人此刻不堪的醜惡。
哪怕穿著再普通不過的純白衣衫，也難以掩蓋少年身上那股出塵的清冷感。
男人有些止不住的發顫，他覺得少年的目光帶著些悲憐。
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在看著愚昧不堪，自甘墮落的凡人們，做出各種幼稚的可笑的行為時，眼底會透露出的那股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