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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五條悟懷疑得太明顯。
璧君小手一擺,說了句那你自己看吧,就調快了演化的速率。就像十刷經典電影的發燒友終於忍不住躲懶那樣,人、物、事如同天上變幻的流雲,一瞬之間快進到即將不可挽回的地步。掌控這一切的器靈施施然劃開空間,掐著秒到達天災到來前的禍點。
提著改造人頭顱的五條悟出現在眾人麵前。
蒼天之眸亮得讓人心驚膽戰,人外的血浸滿他的製服,平時玩世不恭的表情盡數收斂了,麵沉如水,趁著血染的眉眼一看,又帶著些許瘋狂,整個人就是一尊殺神。也就是隨手拋開手上戰利品的間隙,哢的一聲,獄門僵拋到了他的腳邊。
說真的,手法相當粗糙。
如果不是周圍站滿僵直的普通人,空氣中幾乎凝為實體的鐵鏽味,東野平會將這種漫不經心的拋出舉動,環視為無良主人將項圈甩到狗勾麵前,似笑非笑地說一聲你自己戴的不妙場景。
要命。
它就像一個大號的骰子,隻是點數的位置長了不祥的眼睛,骨碌碌四處動,給人一種活物的滲人感,開啟的時候更是哢地彈開,分裂的四角扯出四股筋肉,一隻臉盆大小的巨目長在筋肉的中央交叉點,將稍顯詫異的五條悟映在了淌著血淚的瞳孔上。
當時最強術師下意識扭動腳踝避開。
卻聽到身後一聲招呼。
“喲,悟。”
看清拋出獄門僵的人後,東野平心裏反而有種塵埃落定。
腦門上帶縫合線、身著五條袈裟的盤星教教夏油傑,帶著笑容出來現在所有人麵前,不論是因為六眼反饋“本尊”而腦海中劃過三年青春、一瞬之間被獄門僵捕捉、代替巨目困在筋肉之間的五條悟,還是默然旁觀、臉部被不合時宜的陰影覆蓋、導致忐忑的學生無法製定求生攻略的五條老師,都看到了那張久違的笑臉。㊣ωWW.メ伍2⓪メS.С○м҈
這張臉。
屬於那個一年前由他親手殺死的摯友,夏油傑。
中計了。
之前的布置,無論是三咒靈伏擊、改造人突入還是非術師肉盾,種種殘忍的事情發生隻是為了讓五條悟的精神緊繃,在見麵那一刻心神震動,以至於瞬間被獄門僵拘束,動彈不得。之後的每一句對話都錘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裏:
“你誰啊!”
“我是夏油傑啊,你忘了?我好難過啊。”
“咒力和□□,這雙六眼所獲得的情報都顯示你是夏油傑…”
五條悟怒目而視,“但我的靈魂否定這一點!快回答我!你是——”
“誰!”
然後,東野平可以發誓。
他今生的噩夢之一出現了,等他再長大一些,五十年之後,偶爾想起還能有種“死去的回憶正在攻擊我”的惡寒。
指尖捏著縫合線抽出,甚至帶出幾滴腦液。
額頭以上的皮發、頭骨一分為二,連帶著丸子頭都被單手掀起,更多的液體順著擠起的眉眼流到大笑的嘴角,夏油傑單手掀起自己的頭蓋兒,露出一個長著牙齒的腦花,怪笑著埋怨聲討他的友人,“真惡心。”
麻了。
徹底麻了。
東野平忍不住別開視線,不去看眼前自掀頭蓋的妖孽。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五條老師身上,雖說看不清表情,但繃緊的身體、盤桓的咒力,無一不在說明他的憤怒,特別是那頭還在繼續,一會是換腦術式換的身體、記憶並術式的開示,一會是“多虧你沒把遺體交給家入硝子處理才如此順利”,一會是“晚安,在新世界再會”,器靈們渾然不覺,東野平…冷汗直冒。